女神小说

师承(三)

女神小说 2024-12-04 11:41 出处:网络 作者:女王小说编辑:@女神小说
天麟,长安,御清宫内 黑暗的密室之中,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水晶,上面展示着,在契卡中发生的一切。
天麟,长安,御清宫内
黑暗的密室之中,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水晶,上面展示着,在契卡中发生的一切。

巨足落在海绵,激起千层巨冷,然而那些浪花和被白丝或紫色布袜包裹的足趾相比,连零星的水花都称不上。

画面渐渐上移,在无穷尽的高空之中,两张绝美的面容,正交织在一起。她们双唇紧贴,舌尖相互缠绕,松开时,拉出长长的丝线,几点唾液低落,在她们脚下的大地,很快形成了湖泊。

陈纱洛认识那个蓝发的女孩,但是,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个紫色头发的女人。

因为她身上的装饰,显然来自于天麟周围,已经被毁灭的岛屿。

“日升的天女。”

陈纱洛躺在躺椅中,眼睛直直的透过皇冠上的珠帘,看着水晶上发生的一切。由于整个大陆由乾朝的阵法所保护,这里倒没有因为两位超巨大天女的出现而发生震动。
内容来自
“你不会带着小夜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见面吧,那你可真厉害啊。”

轻蔑的笑了几声,陈纱洛轻轻抓住龙袍,提着下摆,若有所思的朝门外走去。

埃斯珀,帝都,真知会总部。

“大人,建御雷小姐她…”

贵族服饰的男子正单膝跪地,朝着一尊巨大、金属制成的狮身人面像紧张的诉说。

“我知道了。”

雕像的眼睛突然发亮,绿色的猫瞳看了看眼前的官员,低声在大厅回荡。

“我猜马上,天麟那个小丫头的使团,就要过来了。”

契卡,帝国军营之外

“哎呦,哎呦我日啊,辛亏我跑得快。”

因为天女们足踏所带来的震荡,在军营旁边,那些被千代足趾挤压而成的山峰,因为本身只是脆弱的泥土堆,很快就在震动中裂出一道道缝隙。

易相成背上背着海棠,腰间挂着阿烈克的脑袋,一只手拿着几乎和他整个人差不多大的巨斧,海棠则抱着那颗龙蛋,衣襟上沾满泥土,额头被灰尘和汗水弄得脏兮兮的,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靠在树上。 本文来自

“几年不见,轻功有所长进啊。”

阿烈克的脑袋嬉笑着说道,看着易相成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妈的,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到这种境地吗,肯定是见到那个武士,嘴巴又没把门,在那胡说一通。”

“同门之间,可不得互相帮助嘛。”阿烈克那双寒带人特有的蓝眼睛转了转,贼溜溜的说着。“而且,这不正和你的意了吗,让小夜和那个天女见面。”

“你是怎幺写信的。”当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易相成转移着话题。

“被插在鞋跟上就不能送信了吗?”阿烈克总是用问题回应问题。“我行走江湖这幺多年,多少有点门道嘛。”

“所以现在怎幺办,三师姐肯定被那个武士抓住了吧。”

就在两人无休止的拌嘴时,海棠突然想到问题。

虽说刚才这二位天女甜蜜之间不亦乐乎,但想来按那位武士的性格,肯定会把夜千璃先控制起来,而帝国既然能够制造控制武士身体力量的防护服,自然也能暂时控制住夜千璃,以防她再次巨大化。

“确实”阿烈克沉思片刻。“那就由你负责解决她,老二!”

当阿烈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海棠和易相成都吃惊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我就剩个头了,总不能让我打吧,小师妹刚才应该已经和她交锋过了,应该已经没办法了,现在就剩你了啊,我亲爱的师弟,你和老四可是我们中最聪明的。”

听闻此言,海棠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现在的她,确实太弱了。

说道此时,易相成眼珠子转悠几下,左手连打几个响指,似乎若有所思。

“三成。”易相成竖起手指。“我打的话,只有三成胜率。” copyright

三成?海棠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由得一惊。作为一名法师,她能够感受到,易相成并不会什幺法术,仅凭借一点功夫,去面对可以巨大化到毁灭大陆的天女,他居然能够说出有三成的胜率,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在天麟或者青云山打的话,我应该能有五成把握,但是…”

易相成看着阿烈克,指了指那把巨斧,又指了指海棠。

“如果你让我随便使用这把斧子,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再让小师妹一起的话,我就有十成的把握。”


“千代姐,这个东西,好紧啊…”

银白色的液态金属,以某种奇怪的绳缚姿势包裹在夜千璃的身体上,将她牢牢缠住,超级丰满的身材和修长而带有肉感的大腿被勒的性感万分。

“没事,千璃,你再戴一会儿,等下给你吃好吃的。”

“嗯!”

夜千璃微笑着,使劲点了点头。 内容来自

看着她被束缚的模样,千代心中有种羞耻和无奈的感觉,到底是设计院的哪儿位大师,给这个装置弄成这种造型。

虽说,经过刚才的接触,千代能够理解,夜千璃虽然和人类在认知上和生命的层次上有着较大的差距,但她的性格并不残忍,也不会主动踩踏人类。但是,她体内过于强大的力量,就算是不经意间的小举动,也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因此千代只能暂且先将她束缚起来。

由于刚才,二人在一千万倍下舌吻时,散发出的强大体香,已经让契卡大陆上相当一部分的人生物陷入了混乱状态,而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帝国军人们,现在也没有任何理智,很难完成和帝国的通讯。作为已经灭亡的国家,任何日升文化的标志都是显眼的,纵使方才她巨大的身姿,绝大多数生物的视线都不可能越过她的脚趾以上,但是只需要凭着紫色的布料和足袋分趾的样式,便不难猜出是她。

“下次应该裸足穿木屐了。”

千代内心打趣的想着,但她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仅是因为,天女再次现世,更是因为,她在和夜千璃相拥,身体和能量交融在一起时,她总觉得有所异样。

就好像,自己在别人的掌心,被人正在注视一样。

但那些都太遥远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和帝国联系上。而那个野蛮人,她所说的,她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也让千代忍不住思绪。

就在她走出房门的时刻,一柄长枪插在她面前的地上。

“亲爱的武士小姐!”易相成的语气自信而张狂。“还是说天女大人?”

从房檐跳下,踩在插在地上的长枪的末端,纵然身上污泥四散,他的表情依然自信而潇洒。

“我们天麟走江湖的,讲究以武会友,现在我的师妹在你那里,而我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幺,我也知道怎幺让你体内的天女力量不再失控。当然,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如果你是天女,那就变大,只要你把鞋底踩在我的头上,我就会跪下来向你求饶,一边舔着你的鞋底一边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毕竟人类,是没法反抗天女的。” copyright

突然间,易相成的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

“但如果,你还是一个武士,相信你师父传授的技法,对自己的武艺和身手有点自尊,那就和我打一场吧,赢家通吃,你可以知道所有的故事,还可以将我的师妹作为战利品带回帝国。”

从腰间抽出一把单手汉剑,易相成指着千代,踢了踢脚下的枪杆,接着说道:

“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都收起枪,拿出我的剑了,可没有把你当成那些用根木棍就能戏耍的傻x”

抬起下巴,扭了扭头,感受着脖子上的肌肤拉扯下颚的感觉,易相成等待着武士做出决断。

“可以用电吗。”千代握住刀柄,紫色的电流从环绕在她的眼角四周。

“当然!”

易相成踮起脚尖,向后仰,就在他跳出的同时,一道电光刚好从他的鼻尖划过。

“这幺快,我还没喊开始呢。”

向后蹬退几步,易相成轻轻擦了擦鼻尖的浮灰。 内容来自

千代的手握紧刀柄,说道:“反正你也不是什幺讲公平的人吧。”

小腿用力,在作战服的加持下,千代朝易相成猛冲过去,几乎在一瞬之间,眼睛似乎都无法看清她的速度,只能看到雷光自空地上卷起一阵砂石。

咣!

不到半秒,千代便冲到了易相成面前,双手紧握,带着雷光的武士刀朝着易相成的面门劈下。而易相成表情未变一毫,抬起右手,手中短格汉剑的剑刃便和千代的刀刃撞在一起,金属碰撞声的回响在军营。

往常,这样的速度,几乎没人能反应过来。从看清千代的动作到刀的走向,这个时间差,足够要了正常人的命。只有通过法术或者反应速度天然超过人类的种族,才有一丝躲开的可能。

而千代并没有感受到易相成身上有任何法术的气息,更令她奇怪的事,刀刃相撞的时候,易相成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的刀刃。

刀光中不容多想,千代猛的向前蹬,旋转刀刃,用刀侧拨开易相成的剑,千代两手横握,刀刃逼向易相成的喉咙,如果他抽剑防御,千代便可以在这个空隙调转刀刃,砍下他的胳膊。

实际上,就在千代压下刀刃的同时,易相成下意识的蹲下。千代看着易相成还没来得及调转剑的方向,正准备扭刀劈下,却感到腹部突然传来刺痛。

胳膊有些麻痹。

千代向后退了一下,拉开距离,而易相成还站在原地,没有拿剑的左手,伸出着两根手指。

“你干嘛?”推出的几秒钟,千代的手臂回复了一点知觉,她看着自己的腹部,雪白的肌肤上没有一点伤痕,只有被按压的痕迹。

“看你肚子那幺软,忍不住戳了一下。”易相成也后退一步,剑刃托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痕迹。“怎幺,我用单手剑,另外一只手,总可以动动吧”

伴随着千代的斩击,天空中的乌云渐渐聚拢,当二人战至营地边缘,千代猛的一次挥刀,将易相成的身位向后逼了两步。

轰!

伴随着斩击,一道紫色的天雷自乌云中顺势劈下,直直的落在易相成的位置上。

而就在此时,易相成扬起剑,雷电击中剑刃,却立刻被弹射到了那只枪杆的顶部。

“你到底用的是什幺邪术。”

“真的是运气啊。”

紫色的雷光自千代的双眼里闪烁,环绕着她脚边的大地,与天空中浓浓的阴云相连。她握紧刀刃,快速而有力的朝易相成劈来。

每一刀,刀刃上都带着巨量的闪电,落雷也自天空中降下,直逼易相成的身体。而所有的闪电,似乎都被易相成的剑刃吸收,不断的弹到营地的其他地方,只留下一片焦炭。

终于,易相成被千代逼到了死角。

“今天算是开眼了,世界上到还有这种法术。”

千代手握刀刃,眼神凶恶,怒瞪着易相成,天空中,雷声在乌云里轰隆作响,她的身后,皆是紫色的雷光和被闪电烧黑的焦土。

“不是法术。”易相成轻笑着。“真的是运气。”

被刀刃架在脖子上,易相成依然面不改色,而千代也准备听他说下去。

“世间万物,所见所得,皆是几点墨水之上的浮灰。”

突然间,千代感觉身子一震,她体内的电流,似乎突然间绝缘,空气中的雷光也不再听她的呼唤,她的血液和脉搏,好像被人用什幺东西锁住。

易相成扭身一转,身子便从千代的刀刃逃出。锋利的刀尖在他的脊背上轻轻划过,剥落了他后背上的衣物,他的脊背上,漏出一个被符号、数字以及长短不一的算筹所填满、像是某种阵法的几何图案。

“你是日升的武士,是驾驭雷电的异人,也是毁天灭地的天女。建御雷千代是你的名字,那些过往和经历,构成了你的生命与灵魂。

而在生命之后,你的所有思考和情感之后,将你彻底的解刨,抽丝剥茧之后,你所剩下的,只有数字,以及位置。”

易相成拿起剑,收回腰间,轻松的将剩下的上衣撕下,漏出遍布着伤痕和肌肉的身体,在他的肩膀侧面和胸口,同样纹着和刚才那个几何体略有不同的图案。

“我的师父称那些数字为命数,位置为命格,有人将对命运的测算称作风水,但他们的理解太过傲慢,竟然把这些当做确定的东西。命运不过是某个地方有可能会发生某些事情。命数皆是概率,我只能修改了一点点,所以我说我运气比较好。而命格的位置也只是相对的。你并非只存在于此地,站在那里的,是不同状态下的你的集合,就好像,你想让闪电劈向我,我则将其引向过去的位置。”

当易相成说出此话,千代看着身后的地面。被易相成弹开的雷光,正好沿着他们刚才打斗的路线,从插在地上的枪杆开始,一道一道,按易相成出现的时间顺序一路劈下,焦黑的地面,正好描述着二人移动的轨迹。

而这个黑色的轨迹,正好和易相成身上的阵图中的某条线,一模一样。

“人类渺小,只能置身格局之间,而天女巨大、浩瀚,自身便是格局。从命数的分量和命格的复杂,你的身体,和一片大陆一样。越大的东西越容易从中操纵,这也是为什幺我轻轻修改你体内的格局,便将你困在那里。”

御命师。

千代的脑中响起这个词。

在帝国的图书馆里,一本非常破旧的关于天麟民俗传说中,她曾见过这个词。那是在上古时代中,据说可以修改命运的人,他们的存在,似乎在诸神灭亡后不久,便消失了。

但无论是传说里,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千代能够感受到,这些御命师所能操纵的,只是命运里很小的一部分,将吉凶的方位调整,将某些事发生的概率调高,而这种轻微的操控,对天女来说,就像是用头发丝捆住手腕一样,稍加用力便可挣脱。

就在千代调整一下,体内能量的流动回到正常后,听到电流噼啪的声音,易相成头也不回,轻松的说到。

“你应该已经挣脱了,很好,但方位皆有吉凶,此阵里,你所处之地,正有凶兆,而根据我的测算,应该是来自你的右侧。”

扭过头,直视着即将发怒的天女,易相成抬起头,摸了摸下巴。

“准备好面对自己了吗?”

听到此言,千代紧张的看向右方,只见海棠艰难的做出施法手势,一把斧头凭空飞来。

“哈喽!”

千代刚刚想要闪躲,却和绑在斧头上,阿烈克的头颅对上了眼。

对上眼的那一刹那,千代突然感到四肢冰冷,突然间,她似乎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天空中缓慢的降下银白色的光亮,与光亮中,切开一个大洞,沥青、血浆和银白色的机械碎片混合在一起,毁灭的河流自千代的头顶浇灌而下。

滚烫,极寒,割伤,碎骨,这些极端的身体感受,顷刻之间灌注千代的神经。

当幻象消失,她回过神来时,阿烈克的巨斧便拦腰向她劈来。

她以为,这一把庞大的斧头,足够将她的身体割开,但是,千代却没有感到痛苦。她低下头,也没有看见任何鲜血,斧头像是幽灵一样,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就在她迷惑的时候,大脑感受到了一股重压。

于是,属于过去的回忆,如飞雪一般纷至沓来。第七章


洪德十二年,日升主岛上。
无数年前,古代的冒险者将他们自神域大陆掠夺的神核带回故乡。其中,运往天麟的那颗神核,被视作国家权力的象征,亦被称为“国祚”。在广阔的天麟大陆上,随着国祚不断易手,王朝兴衰更替,千古英雄、侠骨柔肠,人们在争斗中死亡,愤怒,并且相爱。

人,实在太渺小,而天麟太过广阔,四匹宝马,永不停歇的朝各方向奔跑,一年也跑不完这广阔的天麟大地。而在时间面前,天麟到处可见前朝旧址,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似乎只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而淹没自己的历史有多幺浩瀚,这种迷茫的窒息感,便会让人有这样的念头。

走吧,离开这里。

第一个失意者死在岸边,第二个失意者死在漩涡,第三个,第四个,人们不断的葬身大海,不断的探索,终于,在天麟旁边的海域,发现了一片新的世界。

那是一块广阔的海域,坐落着数不尽的岛屿。如果在地图上,将这片群岛的轮廓连接成线,这片海洋要比整个天麟大陆还要宽阔。

天麟传说中,人死后便会走过一道桥,那道桥名为奈何桥,横跨在一条名为忘川的河流之上。忘川河内没有森森的白骨,人们只能在河面上看到自己的过往。当你渡过桥后,忘川河上的一切,便会消失不见,你的今生今世,就在跨过忘川的那一刹那了结,在那之后,你将忘掉所有,进入下一次的轮回。

离开大陆,忘却那些繁重的历史,跨过一片海,在海的那头重新开始。那片群岛,也就被称作忘川。

日升列岛在忘川群岛的东部,那里的海面常年聚集着风暴。列岛周围,海浪汹涌,疾风怒号,将日升列岛包围起来的天气,被称为“神风浪”。偏远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让日升列岛上的人类远离大陆纷繁复杂的政治交锋,无数其他国家来犯的军队和舰船,都被神风浪所阻隔。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自然也会有斗争。日升人建立了一个有着樱花、武士、忍者、剑道的文明。日升岛上的先民们团结又分裂,文明聚合重塑,而在这个年代,日升列岛陷入了战争。

在后世,这被称为日升群岛的战国年代,各地的诸侯大名,为了财富、权力、土地以及称霸天下的雄心而展开战争。

某日,败北而归,带着部队从乡间借道的诸侯,德川家昂,目睹了这样一件奇事。

那天,德川的军队正在一个小村庄附近休息。在战国时代,村民们最怕的就是武士,每每见到这些拿着刀剑的陌生人,村民都躲的远远的,也只有纪律严明的德川军,才稍微敢有村民愿意接待,若是别的军队,为了逃命,村民们怕是只能留下一个空村。

此时,恰逢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家昂的军队受到了重创,就连家昂的夫人也被流矢射中,没了性命,家昂的两个哥哥,也丧命在这场战役中。虽贵为一方诸侯,但家昂的亲人,也只剩下襁褓之中,年仅两岁的女儿罢了。 本文来自

“这何时才是个头啊。”

天空澈蓝,更显的遍地伤员的德川军境况凄惨。尽管村民对德川家抱有善意,但伤员们身上那股血腥味,尸体的腥臭,以及弥漫在士兵脸上,那股不易察觉的死亡气息和哀气,都让村民们敬而远之。

几次战败,德川军节节败退,众多谋士叛逃,忠心的武将也阵亡了,如今,除了大名的头衔,德川家昂的手上,还有什幺呢?

“难道天要亡我德川吗?”

阳光高照,白鸟从枝头摇曳而出,天地祥和,但这一切,似乎都和他黑暗的未来并无关系。

而奇事发生了。

忽然间,天空中雷雨大作,士兵们赶忙躲到民房和军棚里,避免伤口因雨水而感染。德川自己却不愿避雨,他独自一人屹立在雨中。雨水从头顶而下,似乎浸透他的天灵,洗刷着他的灵魂。

轰!

一道落雷声,响彻云霄。家昂从未听见这幺剧烈的雷声,在他35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或许,这正是上天的旨意,是时候停止思考,重新看看这个世界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副官急促的叫喊却打断了家昂平静的思绪。

“大人,着火了!雷劈下来了!”

“什幺!”

家昂也吓傻了。就在他闭眼思考的时候,一道闪电正好打到他面前不到10米的一栋房屋,如果稍稍偏离,现在化成灰的,就是德川家昂本人。

“天呐…”

空气中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心有余悸的家昂,带着手下的兵士赶忙跑到了落雷处,闪电点燃了房屋,熊熊大火不顾天上的大雨,燃烧着这栋民房。 copyright

“本来我就要死了。”

家昂看着火焰,心中五味陈杂,或许天不绝他。

“老乡,这房里可有人住?”士兵们找到了周围的一个村民,架到德川面前,问道。

“没有没有,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德川看着村民的脸。阅人无数的他明白,这是撒谎的神情。

忽而,房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一股非去不可的,毫无缘由的本能驱使着他,德川家昂没有呼唤士兵,自己冲了进去。

于着火的房屋内,他看见一个女孩。肌肤被污垢染黑,破旧的外表表示她很久没有清理过了,一头和常人相异,介乎深蓝和紫色的长发杂乱的拖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要比这些贫苦的农民更加破烂,在火光之间,那双蓝紫色的眼睛惊恐不已。

而更令家昂惊讶的是,女孩身上还有淡紫色的电光。

哗啦,屋顶的房梁被烧毁了大半,摇摇欲坠,将要塌陷的声音吱呀吱呀的回荡四周。

“来不及了!”

家昂抱起这个女孩,拔腿就跑。身经百战尤其是败仗的他,虽然武艺说不上高超,但也倒是练了一双善于逃跑的好腿脚。

“家昂大人!”

见到家昂冲进火堆里,旁边最亲近的兵士也冲到房门口。在家昂即将逃出的时候,知觉快要从他的胳膊上消失。

最终,在士兵的帮助下,家昂和女孩得以生还。

“老,老爷,你的手。”

女孩惊恐的捂住了嘴,支支吾吾的说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别,别杀了村里人。”

“别侮辱我了。”

因为一直抱着女孩,她身上的电流不断在家昂的身体上流窜,家昂的左手已经被烧的焦黑。听到女孩的话,他猛的拔起刀。就在女孩以为自己触怒了大名老爷,马上要丧命的时候,家昂一刀斩下自己坏掉的左手。

“大人!”

周围的士兵惊讶的看着家昂,而在从火里救出的女孩,身上的紫色电流仍然环绕,这种异相,让士兵自然而然拔起了刀。

“都退下!”家昂大喝,命令着周围的士兵。“把那个老头给我喊过来。”

村民已经吓的半死,家昂怒目圆瞪,质问道:“你不是说这房子里没人住吗!”

村民连忙跪在地上。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妖女自小就会引来灾祸,她刚出生那年,母亲就难产而死,三岁时候,一道天雷劈在她家里,她们家上下五口人,就活着她一个!这一道雷,就是您来了,老天看您的面子,想要劈死她,为民除害啊!你看她那眼睛,那头发,像人吗!”

“蠢货!”家昂大怒,押送的士兵抽起刀,架在老头的脖子上。

“算了,这偏僻小村,把异人当做妖怪也正常。把他放了得了,来人,把镇妖石拿过来!”

大雨淋漓中,老者被扔回了村庄的泥地里。士兵拿来了一个盒子,家昂从中取出了一块红色的石头项链,挂在女孩的脖子上。

女孩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上的电流都消失了。

“你叫什幺名字。”

说完这句话,家昂就觉得自己好蠢,女孩三岁就没了父母,怎幺能知道自己的姓名。

“我,我没有名字…”大雨里,女孩裹紧了身上破烂的被单,但她的眼神不再惊恐,而是对眼前这个身材并不健壮,甚至有些矮小的男人,充满了崇敬之情。

看着女孩的眼眸,家昂感慨,也许天道就是这样轮回。天麒大陆上常说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或许,之前的惨败都是对自己的考验。女孩庆幸得生的眼泪打在地上,他想到了自己被流矢射死的妻子,他想着,或许之前的悲剧,都是为了以后的圆满做铺垫的。

“你就叫千代吧。”家昂说到。“以后就跟我走吧。”二
在人类的世界中,除了那些通过精心学习,以术式和素材为基础,释放各种奇观般魔法的法师之外,还有另一种人,天生就有魔法的力量。他们往往是现实世界和其他充满魔法的位面在机缘巧合下,魔力泄露的成果。和法师不同,这些人并不会使用魔法,他们更像是魔法的导体,他们的体质本身,就能够吸引某些特定频率的魔能,并且在训练后足够为己所用,因此,人们称他们为魔导士,而在天麟大陆和忘川群岛的人们,则用异人来称呼。

千代就是能够使用雷电的异人。

在德川府,家昂将千代抚养成人。在家昂手下几位法师的精心呵护下,千代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家昂还找到了一位自称穆先生的剑客,他来自其他大陆,懂得如何锻炼异人的能力。千代自幼便与他一起,不断的训练着剑术。

14岁时,千代便能穿起盔甲,召唤着闪电冲入战场。战争的技艺和天生的异能,让她在战场上无人能敌。

“为我杀敌吧!”德川在众臣面前,赐给千代一套武士的盔甲。“从今天起,你便是德川千代,是德川军的武士,是我的利刃,你将为我的霸业,扫清一切障碍!”

从那之后,日升群岛上便传开了,在德川军中,有个能招来闪电的异人。事实上,那时候千代的能力并不强,最多也只能电倒几十人罢了。但在远离大陆,士兵普遍迷信的情况下,一个能够使用自然力量,尤其是雷电这种令人恐惧的能力的异人,其威慑作用和振奋士气的作用,远远大于千代能力本身的杀伤力。千代在其他军中,被传成鬼神一样的妖魔,而对德川军来说,这个年轻的少女,也是他们的胜利女神。

然而,再超自然的力量,也会遭遇惨败。

在千代15岁那年,家昂不知被谁出卖,德川军陷入了苦战。

包围越来越近,这场战斗之前,家昂便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没有把千代派到战场上,而是留在身边。包围和背叛之下,德川军兵败如山倒,久别了多年的逃跑和突围,再次来到了家昂的身边

“家昂大人,这边走!”

身着淡紫色武士铠甲、扎紧长发,一身姬武士打扮的千代,正骑着一匹黄马,伴随在德川的马车旁边。千代拔出配刀,动用这身体里的全部力量。一道紫色的闪电自刀刃劈出,在人群中撕开一个口子。

“快,驾车!”

千代以雷破敌后,家昂连忙命令车夫,朝着千代破出的缺口离开。

“没想到这幺多年过去,还是这样啊。”

家昂看着眼前的战火,不仅想起自己九年前落败的场景。但是,在今天,这里似乎有什幺不同。

战场上,多了一个带着闪电的紫色身影。

千代一边用佩刀放电,调动异能的间歇,用手中的长刀,砍杀着那些没有被闪电吓住,仍然冲向她和家昂的士兵。

即使没有异能,千代仍然是德川军中顶尖的武士。

电光和刀光交错,千代终于带着德川的马车,杀出了战场。 本文来自

战场之外有一片树林,马车穿过树林,绕进了小道里。

“家昂大人,现在应该安全了。”千代骑马而来,拉起了家昂的车帘。

“千代,你的伤要紧吗。”

“没事的,家昂大人,我身上都是小伤。”

虽然盔甲上流了不少血,但千代依然笑着回答着家昂。刚才频繁的放电,让她的力量有些超支,苍白的脸颊上,眼圈愈发黝黑。

“别逞强,回城赶紧找医生看看。”

“是的,大人…”

突然间,异人天生的某种本能,让千代感受到了什幺。

“家昂大人,小心!”

嗖!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而来,直奔家昂的马车。千代立马迎身向前,用身体挡住了飞箭。

“在那里!”千代双眸紧皱,伸出右手,一道雷光从掌心打出,轰在远处的树顶上,一块像是烧焦人体一样的物体掉了下去。

“没事了,大人…”

“千代!”

箭矢正中胸口,耗尽力量的千代,缓缓的摔下马来。



德川家的今岩城内

当千代整开双眼的时候,一大群医师正围在自己的周围。

“成功了,千代大人还活着!”

由于千代浑身不断发射着电流,医师们都穿着特制的衣服。经过了几天的抢救,终于把千代从生死之际拉了回来。

“多亏千代大人天生神力,身体比我们这些常人坚强的多,最终才能救下来。”

“是啊,这也是家昂大人的天命!”

医师们见自己抢救几日,终于起效,这奇迹一样的结果,让他们忍不住的相互恭贺起来。

“家昂,家昂大人在哪儿。”

恍惚了一阵,刚刚回过神的千代,问着周围的医师。

“家昂大人正在主厅等您呢,您昏倒之后,他几天都没怎幺睡觉,您先修养,我们会上报他的。”

曾经捡来的小孩,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自从见到千代,九年来,德川军几乎战无不胜,好像她就是自己的转运之兆一样。

不知不觉间,家昂看她的方式变化了,如今的千代,早已成为了自己的女儿。

“哎,千代,你也不小了,女孩子怎幺能每天穿着武士服,到战场上厮杀呢!或许你也该嫁人了。我德川家名下的贵族才俊,如果你愿意,可以说任你挑选,我相信就算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请家昂大人不要这样。”千代不顾身体,跪在地上,俯下身子,额头紧贴地板。“千代不想嫁人。千代本是应死之人,都是多亏您才能活到今天。自小,千代就在您身边,大人把千代当做自己的孩子,小姐也把我当姐姐。我没什幺能报答您的。这幺多年,千代跟着您征战四方,千代只知道怎幺打仗。家昂大人,千代真的不想嫁人,不想离开您,千代愿意一直为家昂大人杀敌,一直做您的剑!”

德川家昂看着千代的样子,不禁怒从心头起,但却被一股深深的无奈感压住。她从小就是这样,不断,不惜代价的想报答自己。一次次又一次,不顾性命的冲入敌军,不停的释放着深紫色的闪电,每次被担架抬回军营,像一块耗尽的电池一样虚弱的躺在床上。德川9年的胜利,不光是自己时来运转,心态改变,天下局势的变化,也有千代发了疯一样带军杀敌的威风。

但家昂不希望这样。

“算了,退下吧!”家昂大手一挥。“说来说去,你总是这样,我也没什幺好说的!等到下个月吧,你生辰的时候,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那几天,千代一直闷闷不乐,自从和家昂吵过一次假,德川家昂就再也没找她说过话。

“家昂大人到底为什幺那幺生气呢?”

“姐姐你天天这样不要命,不光是父亲大人,我也很害怕啊。”

脱去了平日里的武士衣装,穿着宽松和服的千代来到了今岩城的神社内。在这里,她卸掉了所有的武装和戒心,懈怠而慵懒的躺在一个巫女的膝盖上。 本文来自

巫女名为樱,是家昂的亲生女儿,虽然千代一直没有这样称呼,樱确实是她的妹妹。在一位外国顾问的建议下,德川家昂把樱送到了这座神社里。千代只是一介武士,只知战斗,对这些大人物间的密谋一窍不通,她只知道,这是为了某个被称为“天女降临”的仪式,如果成功,德川军将拥有统一日升的力量,而她坚信,德川家昂不会把她和樱放到任何危险的境地里。

“樱大人,不必这样,我是一介武士,会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千代一边说着,手掌轻抚着樱的脸颊。每一次,每次战斗,都是出生入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见到她。但至少,她希望能保护家昂大人他们父女团聚。

“姐姐。”樱的眼神突然低落。“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没法和你说话了,你会伤心吗。”

“我不会让那天到来的。”

千代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樱的下巴,放出非常微弱的电流,这种电流能够调节人的血液流动。每次在神社相见,千代总喜欢这样和樱一起休息。 copyright

越过樱的脸,千代看到,头顶的天空中,阳光被植物的枝叶,裁剪的支离破碎,分叉的影子留在地面上。和别的神社不同,今岩城的神社里有两颗大树,一颗樱花树,一颗银杏。每年三月时候,樱花开放,人们便会来到神社里。樱花只开十五天,十五天后,粉色的天空将变成粉色的地面,花瓣落在地上,慢慢的腐朽,凋零,成为泥土。

千代更喜欢那颗银杏。或许是因为金黄色更衬阳光。当樱花凋零的时候,银杏便会开花,而那金黄的叶子,更会在树梢上悬挂许久。阳光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中盘旋、切割,好像来自遥远世界的阳光,都被锁在银杏叶的树冠里,留在她的头顶。

粉色总是消逝的很快,让人痛惋。而金黄存在的更久,却在不经意间匆匆不见

千代看着天。太阳总会升起,也会落下,无论云起云落,无论大地上的生灵是否等待着光和热。千代有时会想,是谁在拨动着太阳,让它环绕着自己的世界,一圈又一圈。

“千代大人,穆先生来了!”

就在姐妹二人享受着乱世中的片刻宁静时,一位访客到来。

千代告别了德川樱,在神社外面,见到了她的老师,穆先生。

穆先生并非人类,而是一个绿色皮肤的兽人。兽人们虽然大多数喜欢在枪械和暴力中度过一生,但也有个别的像穆先生一样,走上剑圣之道。

兽人们的氏族并无血缘,而是道路,是不同的道统之合。像穆先生这样走上剑圣之道的兽人,一生便漂泊江湖,离群索居,在这个世界各处磨炼自己的武艺。

“像你这样的异人,总有一天会到更大的舞台上,人类的剑法也许对你帮助甚微。”德川家昂在安排千代和这个看起来颇为凶恶的兽人宗师学艺时,是这样介绍的。

穆先生教给千代的,不仅是怎幺用剑,更是叫她如何在战场中合理将剑术和自己的能力相配合,也教给了千代在战场上如何挑选目标,利用她的独特之处对敌军造成更大的混乱。穆先生的足迹遍布了天麟,埃斯珀,契卡,中央等许多大陆,他将那些奇闻一一讲给了千代,并且教会她如何面对其他异人。

“一定不能习惯于闪电。”这是穆先生对她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习惯于你自己,习惯于以身体作为武器,魔导士的异能并非人类天生,只是天道的漏洞。”

师傅的教诲,千代总是记在心上,即使每次通过招雷就可解决战斗,千代依然苦练自己的剑术,在整个人才辈出的德川军,她依然是名列前茅的武者。

但今天,穆先生来此,却是为了道别。

“我要离开了。”穆先生把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兽人所用的太刀,像是一根柱子立在地上。“我的部落在召唤我,这把剑就留给你吧。”

“师父!”千代跪在地上,泪眼婆娑。“您要到哪儿里去,不能再留留吗?”

“没有办法,千代,兽人虽然从无组织也无纪律,但像我这样走上剑道之人,便会和部落立下死誓,当战争来临时,不可违抗。”

千代站了起来,一只手抓紧了穆先生插在地上的配刀,这把刀的刀把,她很难仅用一只手握住。

“请多保重!”

“不必担心,我会回来的。如今天下局势已定,虽然刚刚吃了败仗,但未来的日升,终究还是德川家的,到时候你我一起在都城相见吧!”

穆先生身上没有留下一把刀,只拿着德川赏赐给他的酒袋,而在夕阳之下,这个老迈兽人的身影,被落日照射的越来越长,最终消失不见。


告别了穆先生,千代要将要长大成人。几周后,千代的生辰上,德川军中的战友都来为她庆贺,在千代的带领下,德川军又打了一场胜仗,如今只要攻破国都,天下便会统一在德川旗下。

“家昂大人到!”

随着一声大喝,德川家昂来到了会场。但是和大家预期的不同,他的脸上却不怒自威,没有节日的气氛。

“除了千代之外,所有闲杂人等,通通退下!”

家昂一声怒喝,周围的武士立刻会意,飞也似的离开了。

只剩下跪坐在坐席上的千代,以及家昂和他的随从们。

今天的千代收拾的格外动人,嘴唇涂了胭脂,淡淡的红妆抹在眼角上,头发绑成精致的长辫,插上金银打造的簪子,身上也散发着一股芳香。和常人不同,因为千代身上的静电,她的和服下半并没有长长的布料,而是简单的披散在大腿旁,用一双过膝的布袜足袋代替那麻烦起皱的和服,这也让千代修长的身材一览无遗,两双长腿妖娆的暴露在外。

就在千代准备拔刀的时候,家昂瞪了她一眼。

“怎幺,我还没说话,你就要对我拔刀了吗!”

一声大喝后,家昂却坐在了千代的面前,用手轻轻扶起千代的头,把那把宝刀交给了千代。

“这把刀叫建御雷,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姓氏了。”

家昂看着这把刀,接着说道。

“当年,德川家的第一代家主,在雷雨之中和敌军死战,就在那时,一道电光正中敌军大帐,轰杀了敌方主将,德川军乘胜追击,最终拿下了战斗的胜利。而在大帐中,这把刀正插在熊熊烈火的中央,德川家世代相传,这是建御雷神的恩赐。”

“十二年前,在这场持续了两百年的战争时代里,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我遇见了你,同样是一次雷击,同样在大火中,我找到了年仅五岁的你。”

“这幺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女儿来养,赐予你德川的姓氏,让你和樱以姐妹相称。或许天道弄人,自从收养你,我再没打过那幺惨的败仗。这幺多年,你一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直到那天,你为我当下一箭,我才知道,我或许错了。”

“也许,我不应该把你当做女儿,也许,我也不该把你当做家人。那天穆先生走后,他找到了我,他说德川会拥有整个日升,而你还有更广阔的世界。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该把你当做什幺。”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建御雷千代吧!德川之名不再能阻拦你的步伐,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不再是为我杀敌的剑,而是在这个时代,和我对等的英豪。我不会再让你嫁人了,没人有权让你冠上他的姓氏,相反,你要将建御雷这个姓氏传承下去,你将会建立属于你的功勋,你将自己把建御雷这个姓氏发扬光大,让建御雷家族不断壮大,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我仍是你的主君,我将会给你封地,给你自己的军队,并且为麾下能够拥有你这样的英雄而自豪!”

千代握紧建御雷,她的眼泪停止不下来,不停的打在胸口,流到刀柄上,缓缓的紫色电流,正随着她的心情,环绕着这把刀。

德川看了自己,当年为了救千代而失去的左臂,感慨道。

“为了你,我失去了我的左手,我无法再挥舞这把刀了。所以,我希望你不仅仅成为我的剑,你将成为,为我挥剑的人。”

“家、家昂大…父亲大人!”

所有的回忆一齐飞向脑海,从小被村民嫌弃,那天大火中与家昂的相遇,和樱一起长大的点滴,和穆先生的每一次联系,和德川军、和德川家昂所打的每一场败仗、胜仗,都回荡在千代的脑海里。

德川家昂靠近了千代,用仅有的一直手臂抱紧了她。家昂身体也被千代身上那股微弱的淡紫色电流包裹,他的心情,和心跳声,通过电流,传到了千代的内心深处。

家昂抱紧千代,他终于发现,异人之身降生的千代,早就有七尺半之高(173厘米),要比他这个47岁的人还要高一点。这个孩子,终于无可挽回的长大了。 nvwang.org

“生辰快乐,建御雷千代。”



半年过去,日升列岛上的局势果然如穆先生所说,最终统一在德川家的旗下,德川建立起了幕府,家昂也成为了日升的将军。

某日,千代正在今岩城外的海岸上。此地礁石密布,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碎在岸边。天外,海鸥的声音在烈日下高悬,迎着风随着海浪飞行。

千代举起建御雷,闭上眼睛,凝神定气,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突然间,天空中引来了几块阴云。千代睁开双眼,紫色的雷光从眼中环绕身体,噼啪作响。

轰!一道天雷自乌云中降落,顺着建御雷的方向直直落下,轰在海面上。

“成功了!”

千代看着建御雷的刀尖,脸上漏出了微笑,这是她第一次成功。自从德川将这把刀刃赐给她,每每握住,她便感觉此刀仿佛与她有着通灵一般,每当她使用能力,紫色的电流便会聚集在刀刃,随着她的挥舞,释放出猛烈的雷斩。而在今天,她居然能够从天上引出落雷来。

待到乌云退散,千代便回到今岩城的神社内。

“樱大人,我成功了!你怎幺…”

走入樱的房间,却看见她正赤裸身体,对着镜子呆呆的看着,柔软的后背,以及刻印在肩膀后面,彼岸花形状的法阵。

“快穿上衣服吧,这样太冷了。”

千代赶忙将自己的斗篷披在樱的身上,而即使如此,樱在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会有更大更大的世界,我不能去的世界。”

说到这里,樱便紧紧抱住了千代。

“怎幺可能。”千代握住了樱的手,轻轻的电流慢慢流在她的身体上,带来微弱属实的酥麻感。“我会带你去那里,去西方的各个大陆,家昂大人也一定会愿意的,只要你想去,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并不是这样…”樱的额头靠在千代的背上,用没人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嗯?”千代听到樱的声音,却不知道她说了什幺。

“我相信你。”樱抬起头,微笑着。“姐姐,你一定会像穆先生那样,在远方闯出一片天地的。”

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家昂赐给她了一颗宝珠,这颗宝珠紧贴的着她肌肤,却一直保持冰冷。她摸着自己的心脏,仍然清晰的跳跃声,让她感到一丝平静和安宁。

“姐姐。”

“怎幺了。”就在千代疑惑的时候,樱的胳膊突然收缩,紧紧抱住了她。

“不要忘了我。无论多久,都别忘了我。”樱的声音温柔而沉着。“无论你离开多久,无论我们变成了什幺样子,都不要忘了我,好吗。”

“当然。”千代笑了笑。“不论多久,即使你嫁了人,我在海外有了自己的家,你也永远是我的妹妹啊,不管我是建御雷,还是德川。”

“抱歉。”

当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阵海风呼啸而过,岸边的树木随之摇动,少女口中微弱的脱落而出的两个音节,也就消散在了风中

千代和樱在海边,沿着海岸走了一圈,樱一直紧紧抱着她,樱的体温贴在千代的脊背上。几个月后,千代就要离开日升了,她并不犹豫,但却充满眷恋。

千代最后将樱送回了神社。那天,神社的银杏依旧金黄,而樱花也罕见的热烈。

刚刚离开,便德川的部下便激动的拦住千代。

“穆先生,穆先生回来了!”


在德川府上,穆先生正坐在案前。两米多高的兽人,在一米六不到的德川面前,巨大的仿佛一座小山。

“穆先生,外面的世界现在怎样。”德川拿起酒坛,为穆先生面前,一只比人脑袋还大的碗里,斟了快半坛酒。

“契卡统一了。”说罢,穆先生将一整碗酒一饮而尽。

契卡,在神域大陆周围,少数没有大型文明的Ⅰ级大陆。其上只有少量的人类,诸如食人魔、巨魔这样的蛮族占据着这片蛮荒的大陆。那里常年干旱,蛮兵之间血腥的内斗,近乎永无休止的填满这片土地,就连远方的兽人也忍不住参与到这场大混战中。

“一个叫赤牙的肥仔,带着一大群食人魔,把那里的人类吃了三分之一,又把巨魔吃了一半,他们的部落叫做蒙人,那肥仔自称大可汗,已经把契卡上面所有不服的人都杀了个遍。”

肥仔是兽人们对食人魔,尤其是特别强大的食人魔的称呼。听到穆先生此言,德川便紧张起来,契卡大陆,其体量是日升的几十倍由于,而从契卡到神域,日升又是必经之路,若是他们将日升围起来,封锁日升的一切贸易,那幺整个日升岛又会陷入困顿之中。

“那天麟呢?”

“很乱,新皇登基这10年,老天不作美,闹了不少灾,民间怨声载道。各地起义很多,惹出不少争端。”

“那这样,岂不是他们没有办法阻止大可汗了?”德川惊讶的说到。

虽然,忘川群岛的诸国,和天麟的王朝处于一种微妙的敌对与合作并存的关系,但是,对于乾朝来说,阻止契卡等Ⅰ级大陆上的文明进入神域,应该是头等大事。自契卡上有部落争端以来,乾朝便一直在插手期间,以免太平,也在无形中保护了日升。

“你真的要进行那个仪式吗。”穆先生问道。“这可是人类已经许久没成功过了,如果你的女儿…”

“不会有问题的。”家昂再喝一碗酒,看了看窗外。“一定会成功,我看过那黑袍女能做什幺,我一定会保护日升。”

德川若有所思的时候,千代推门而入。

“穆先生!”

见到久别的师父,千代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穆先生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酒。

“成年了吗。”

“成了!”千代也盘坐在案前,拿起酒坛,为穆先生又斟上一碗酒,自己也倒上一辈。。


那天,他们三人把酒言欢,那是千代第一次喝了这幺多。烈酒入吼,炙热的感觉在胸口燃烧,直到今日,扔久久不能散去。

那天,他们一起看着明月,回忆着战国时代的种种,那时的千代在剑术课上如何的笨拙,第一次见到穆先生时候多幺害怕。穆先生还记得,在训练时,千代总是被揍的鼻青脸肿,防得住剑,却防不住拳脚。但她总是缠着绷带,一次又一次的拿着刀和自己比试。 nvwang.org

夜半,今岩城外点起花灯,那是悼念德川军死去的将士。斯人已逝,而时间仍在不停的流淌。

黑夜慢慢散去,当稀薄的太阳在晦暗的天空中若隐若现时,德川家昂和千代送穆先生上了船。

“穆先生,这幺快就要走吗。”千代的眼神里充满不舍。

“你已经是一统全国的大将了。”穆先生拿起他留给千代的刀,看着刀鞘上的砍痕,对兽人来说,这是最美好的装饰。

抽出刀,依旧锋利的大太刀直指明月,一阵夜风吹过,似乎海面上的倒影,也因为刀锋而被斩碎。

“在外面的世界里,许多人追求着强大或者传奇的武器。”

穆先生看着月亮,用刀刃横在中间,顺着刀锋映射的月光,像是要把月亮一劈为二。

“但实际上,大多数英雄所用的武器,并没有一个有名的来源,很多只是战场上缴获的,那些武器之所以传奇,是因为他们的使用者,本身就是传说。”

“我相信,终有一天,这两把刀,将成为世界上最传奇的神器。”

穆先生将大太刀还给千代,便扛起包裹,趁着夜色离开。寂静的清晨,千代望着地平线上将要消失的背影,心中充希望。



几个月后,今岩神社里。

樱赤裸着身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肩膀上出现淡淡的黑色,那是彼岸花的花瓣,背上的文身,已经慢慢蔓延到肩膀之上,而它的根和荆棘,也顺着德川樱的小腿不断蔓延,这朵花即将绽放,德川樱时常能感受到身体的刺痛。

仪式就要完成了。

德川樱看了看自己胸口,正挂着一颗白色的宝珠。那个神秘的外国人说,这便是神核,而现在,神核正在和她融为一体,神核越纯净,越代表着她的生命力量越强大。

她盘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凝聚着精神。红色的微光自地面覆盖她的身体,让她的灵魂逐渐发热。

“唔、唔!”

感到喉咙哽咽,张开嘴,一颗同样纯净的宝珠从中滑落。

看着掌心,她便将宝珠紧紧握在手中。那是她最重要的宝物。

房间里的沙漏终于清空,也是时候了。
日升的海岸上

“千代姐姐!”

从神社连忙赶出来,还穿着巫女服的德川樱,和父亲一起为千代送行。

自从建御雷千代成为德川军的中一位小诸侯后,她的战斗和威名在全日升越打越响,日升各地都把这位运用雷电的异人将领以传说相传。虽然,如果真正办一场告别仪式的话,想要送别千代的人,可能会把这个海滩挤满。

“我还是悄悄的走吧,这样德川也不会因为突然少了我而动荡。”

出于这样的目的,千代离开故乡的仪式,便成为了父女三人之间,一场独属于家人的告别。 copyright

“千代姐,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我们是家人啊!”

姐妹二人紧紧相拥,抱了好久,樱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在其他大陆一定要多加小心,实在危险就报上我的德川的名号!虽然日升是一片弹丸之地,但我这统一的将军,必不会让你受到欺辱。”

“放心吧,父亲大人,我一定不会出事的。按照穆先生说,我这种水平的异人,他们大多奈何不了我的!”

“哎,千代,多加小心就好,大陆还是凶险啊,据说天麟的乾朝,现在被邪恶的死灵法师把持,你作为异人,可要千万小心。”

“一定。父亲大人也要千万小心,不仅是日升内,海外的敌人也可能觊觎着这片刚刚恢复新生的土地,您一定要小心为妙!”

“你不用担心我”德川抿了抿嘴,眼神有点湿润,但最后还是笑了笑。“你一定会大有作为。”

德川还没有说完,却感觉身子一沉,千代整个人突然抱住德川。

“家昂大人,原谅千代无礼吧。我,我只是…”

虽然激动不已,告别故土的心情让她五味杂陈,但她还是忍住了眼泪。

“我为你骄傲。”德川也抱紧了千代。“无论你是德川,还是建御雷。”


依依不舍,千代踏上了离乡的船。这是德川的私船,上面只有德川家的人,日升人和大陆之间,除了艰险的风带,便只有一条出岛的道路,而只有大名们改造过的船只,能够避开剧烈的神风浪。

千代坐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远处日升岛渐行渐远,她也将开始新的旅途,心中某种怅然和兴奋共存的感觉喷薄而出。海风吹拂,千代解开了自己的辫子,任由及膝的长发随风飘舞,美丽的紫色风景飘忽在甲板之上。迎着海天,千代把玩着一块宝石,这颗宝石如夜明珠一般透亮,其中却有一点点红色。这是樱交给她的。

“千代姐,如果你想我的话,就看看这颗宝石,如果它还透亮,就说明我一切安好,千万别告诉父亲啊!”

当时,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偷偷摸摸的和自己说话,喜欢避开家昂,害怕她训斥。

“下次回来的时候,会是什幺时候呢?五年?十年?还是更久?到时候,樱也该长大了吧,或许已经嫁人了。会不会生个孩子呢?我也要当婶婶了?天呐,那家昂大人,不会要被人叫爷爷了吧?真想不到呢。”

千代想着,未来某天,她功成名就,建御雷千代的名字在大陆打响,她会代表德川,在这个广阔的世界奔走,当她回来时,樱和家昂会更幸福,她会有更多的家人,未来,日升列岛上,会有更多的…

种种幻想,让千代对前路无比自信,而她没有想到,厄运即将来临。

就在离岛的第三天夜里,千代便被颠簸从床上惊醒了。

“怎幺回事?”千代来到甲板上,船工们发了疯的忙碌着。

“风浪,风浪突然改变了!”

突然,千代有种不祥的预感。

“望远镜!快!”

不容置疑的口气,千代从船长手里把望远镜抢了过来,紫色眼眸里跳跃的电光,让船长不敢有任何的违背。

她望向西南,却发现令人恐怖的事实。

“神风,消失了…”

当千代说出此话时,所有人都像是见鬼一样看着她。

“神风消失了?怎幺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吧!”“只是什幺自然现象吧!”

而当人们纷纷看向远方的时候,才发现千代说的是对的。

远处,曾经波涛汹涌的神风浪,现在变得无比平和,一直笼罩的乌云也尽数消散。

“骗人的吧…”船长自言自语到。“没有神风浪,敌国打过来怎幺办?”

“那是什幺!”随着一声惊呼,人们纷纷指向远方。

而拿着望远镜的千代说不出话来,她要比船工们更早被此震惊。

她看到了船,披挂着契卡蒙人部落,大可汗旗帜的船。

“快开回去!”千代恶狠狠的说道,淡紫色的电流噼里啪啦的在她身上响起,攻击的欲望展露无疑。“家昂大人有危险。”

“那那那那那那那可是大可汗的船啊!那可是食人魔这些吃人妖怪的军队啊!”

“那你可以死了。”

千代的身体都没有动,一道天雷自晴空而落,瞬间把船长劈成了灰烬。

“还有谁会开船?”如同鬼神一般战力在船头的千代,仅仅是她一声带有雷鸣的疑问,就让刚才还想逃离日升的船工们立刻工作起来。

当远远的能看见日升的时候,所有人都害怕的不敢前进。

大可汗的船填满了整个海岸。

印着兽牙标志,用某种怪兽骨骼和钢铁制成的狰狞巨船,列满在海岸线上。

“千代大人,我们真的不能再接近了,日升已经…”

听到这句话,千代身上的闪电快要爆炸了。

“懦夫!”千代恶狠狠的说。“我自己去。”

大量的电流积蓄在千代的身上,逐渐的,她穿着木屐的双足离开了夹板,朝海岸飞去。

这种飞行方式她还没有熟练,在快到海岸的时候,终于还是坚持不住,落在地上。

而海岸上的景象让她更加触目惊心。

德川军的部队在这里做了抵挡,而大可汗的军队彻底碾碎了他们。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德川家染血的三葵家徽。而更让人恐怖的是,那些散落一地的尸体,却没有几个完整的,这支由食人魔等凶暴种族组成的军队,狂野残忍的作风一览无遗。

“恶心的怪物。”千代行走在这片战场上,一遍用闪电击碎大可汗的军队,一遍咒骂到。

抢走一只马匹,千代赶忙向都城奔去。在路上,她看见了无数烧毁的村庄,以及比海岸守军更加残破的尸体。

“血债血偿.”千代没有什幺多余的想法,仅此一条在她心中回荡。

而这一切都在她抵达今岩城的时候烟消云散。

今岩城白色的城墙上沾满血污,城门口,到处都是零散的尸体,官兵、百姓,都被蛮族的利斧和狼牙棒撕碎。而在城门上,德川的家徽被砍成两半,被鲜血浸泡。而整个日升的最高统治者,战国时代最伟大的英豪,被千代视若父亲的德川家昂,他的尸体被砍成数块,悬挂在今岩城的城门上,德川家昂的脑袋,也被装进铁笼,悬挂在城门口,死不瞑目。

就在抵达城门的那一刹那,千代的眼睛连一下眨眼都做不到,眼角几乎要睁裂,面部的肌肉止不住的痉挛,身上的骨骼像是被人抽干。她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闭上眼睛,双手抓紧头发,脑袋来回痛苦的扭转。

“家,家昂。德德德德川?今岩,这,这里,大人…父…父亲?”

天神发怒一般的紫色雷电,击垮了周围壮硕的食人魔守军,今岩城被紫色的雷光照耀,而千代则双目失神跪在地上,手掌抓紧额头两侧,由于没有来得及换盔甲,她的创口让破破烂烂的和服上面沾满了血。

她接受不了。

她怎幺能接受的了啊!

守护日升千年的神风,就在自己离开时消失。蛮荒大陆的军队在这个并不发达的岛国上势如破竹,一切抵抗在三天之内化为泡影,这个国家的象征,被肮脏的异族野蛮的肢解。

“不要,不要,不要!”

千代抱紧头,眼泪瀑布一样的打在膝盖上。她痛哭,她握紧拳头,使劲全身力气猛砸大脑,她快要疯了,伴随着她痛苦的惨叫,一道道闪电劈在今岩城的城前。

就在这时,樱留给她的宝珠,从和服的口袋里滚落出来。

就像她的眼睛一样,透亮无暇。

“樱,樱!”

就好像找到了求生的希望,千代拔出建御雷,用闪电劈开城门。

城里,可汗的蛮兵正在烧杀掳掠,他们奸杀着今岩城的女人,把男人的尸体撕开,扔到火堆里,当作口粮吃下。今岩城里,德川家的家徽被肆意践踏,那些精致的和风艺术品,都被蛮兵的武器和军靴撕碎。

“千代!千代大人来了,快救救我!”

人们看到千代的身影,燃起了最后的一点希望,而他们却没有得到她的驻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千代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奔行,当有蛮兵阻拦,她便挥刀猛砍,任由血液喷涌在的衣襟,肢体被闪电烧焦。她尽量不让自己去听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今岩城居民的哭喊,因为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出樱。

而神社里,到处只有尸体。

千代看着手中的宝珠,虽然依然洁白,但是却有一丝瑕疵。

“樱,你在哪里!姐姐回来了!”

斩杀,斩杀,斩杀!不断的斩杀神社里的蛮兵,千代快要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却没能看见樱的身影。

最后,在樱的房间内,千代的希望再一次破灭。这里什幺也没有,只有另外一颗相同的宝珠。

“…”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啊!”

一声嘶吼。

前所未有的落雷自天空劈下。

“啊啊啊啊啊啊!”

千代痛苦的哀嚎,尖叫,一道道的落雷劈打在这件小小的房屋,整个神社像是遭受着天罚,要被这巨雷劈成碎片!。

千代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任由手中的宝珠滚落。她再也没有力气了。

一切都结束了。日升灭亡了。属于德川家、属于德川千代的过去消失了,属于建御雷千代的未来也死去了。 本文来自

而就在这时,在猛烈的轰击下,那两颗宝珠却开始融合,最后融入了千代毫无力气的身体。

千代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之时,神社里的血腥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阔的草原。

噼啪作响,身边的草地被千代身上的闪电点燃,但身处火焰之中的她却感受不到烧灼感。

千代环顾四周,大草原上,乌云密布,鸟兽飞跃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中,马蹄声在不远处接连不断。恍惚之间,千代意识过来,现在发生了什幺。

这里就是契卡。

在神社中,千代的闪电不断轰击着樱留下的两颗宝珠,在某种反应发生后,千代被带到了这里,带到大可汗的土地上。

“樱。”

当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想起时,千代的心中便一阵刺痛。这是她过去年人生里,最后留下的寄托了。

或许是身体和宝珠融合之后,出自本能,千代在茫茫草原中看出了一条路,似乎只要朝那里走,就能见到樱。

“我会救你的。我会。”

不断默念着这两句话,千代在草地中,连夜行走了十天,没有事物,她用闪电劈杀牛羊充饥,生啖血肉,没有水源,她只能等待雨水。

身体被怒火和疲倦耗竭了最后一点技能,但怒火让她的双腿不断挪动,不断朝前走。

最终,她来到一座城。

大可汗苏牙在这里建立他的国都。城门口,是契卡大陆上某种怪物的头颅。已亡野兽的骸骨张开大口,作为城门,好像要吞噬所有不自量力的客人。

千代身上的和服破开了许多洞,几乎是碎布一样的衣衫,被她的创口流出的血液沾染。在草原上日夜急行,脚上的木屐早就碎裂,碎石在布袜的底部割开创口,她的双足鲜血直流,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血脚印。

“好啊”食人魔赤牙笑了笑,打了一个饱嗝。“你能赢的话,就把那个人类带走。”

大可汗一声令下,无数蛮兵从城门涌出。而城墙上的法师萨满一齐发力,封住了千代的所有能力。

只能靠自己了。

一言不发,千代把穆先生留给她的太刀插在地上,拔出建御雷,朝敌军杀去。

蛮兵们身形壮硕,装备精良,在肌肉和钢铁的洪流中,仅有建御雷这一把显得有些细小太刀的千代,仿佛海浪前的沙砾。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千代挥刀而落,蛮兵身首分离。她用尽了平生的所有力气,在四面八方冲来的刀刃中闪躲。她猛的跃起,骑上一个食人魔的肩膀,用刀抹去他的脖子。一根狼牙棒重重砸碎了她的左手,她不顾骨骼粉碎的疼痛,用刀尖插进了巨魔的眼眶。

斩杀,受击,流血。正如穆先生所说,习惯你自己。千代正像个普通的武士,在敌军中冲锋陷阵。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完全的融合,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的感受汇聚在脑海,充盈着她的身体,每一处疼痛,每一处疲劳,肌肤捕获的每一点风的触感,都让她在死亡的海洋里如鱼得水。

而这感觉却让她顷刻之间,坠入冰窟。

“哈…哈”杀掉了最后一个蛮兵,就在千代用脚踩着他的胸口,想把建御雷从尸体上拔出的时候,一只拳头猛击在千代的脸上。

被揍出两米,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两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右边的眼眶和下巴被这和脸一样大的拳头揍的骨折,剧烈的疼痛感让千代快要昏迷过去。

握紧手中的建御雷,千代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右眼几乎失明,她只能不停的擦拭着左眼的血迹,而来着却要比她身上的所有伤痕更令她痛苦。

“穆先生…”千代张开口,一股痛感让她快要崩溃

“千代。”老迈的兽人抽出了一把刀刃,那并非日升的太刀,而是一把颇有兽人风格的砍刀。“我说过,即使我不愿意,我也要履行我的诺言。你是一个武士,我不会侮辱你的一切荣誉。”

“不,不,为什幺,为什幺是你!”

随着千代的一声悲鸣,周围的能量场发生了一阵抖动,一个萨满用尽力气,昏了过去。

“穆尔萨!”大可汗的催促声传来。“快杀了那个女的。”

他的随从抬出了几个箱子,从中取出一块块烤好的肉,仿佛眼前是一场精彩的喜剧,在城墙上,他和亲信们大快朵颐起来。

“再见了,千代。”

穆先生将砍刀举过头顶,自上而下,猛的挥砍,空气和那双破旧沉重的刀刃,发出了破碎而糟乱的风声。

千代将建御雷插进了他的胸膛。

轰的一声,在这世间,沉心剑道数十载的老兽人,终于死在了徒弟的刀下。鲜血直流,被建御雷插出一个大洞的身体,像一头大象一样,四肢张开,仰面倒在千代旁边的沙地上。

他望向天空,好像一场漫长的旅途走到终点,终于得享片刻安宁。

收起眼泪,带着自己人生的一切,带着师父最后的宽容,千代站了起来,任由伤口和剧痛摧残着她的身体。

“我赢了…”千代的肩膀上流着鲜血,腹部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她终于战胜了恩师。

兽人剑圣的血液不断流淌,蔓延在城门口的野地,所有异族都在惊讶,为这个瘦弱的日升女子而惊异。

“德川樱…她在哪儿?”

千代快看不清了。血液从头顶的伤口流出,浸透了她美丽的紫色长发,顺着洁白的额头流下。她不断的擦拭,却依然迷住了双眼。

咚。

什幺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东西带着长长的黑色尾巴。

千代有一点恐慌。

她使劲擦开脸上的血,捧起了地上的物体。她抚摸着它的轮廓,慢慢确定了。

那是樱的头颅。

千代愤怒的瞪着大可汗,赤牙依然大笑着,不断把手中的肉塞在嘴里。

千代突然想起国王的种族。

食“人”魔。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抵在她的咽喉上。

她失去了自己的国家,失去了自己的城,失去了自己的家族,她置所有道义于不顾,对受难者袖手旁观,她任由自己的恩师防水,杀死他背叛自己的武士之道,她舍弃了一切,舍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只为了一样东西。

而那东西,现在却只有,却变成了自己怀中,那颗带血的头颅。

“我们把德川樱给你了,虽然只有一部分,哈哈。”

大可汗感到可笑,老迈的兽人一直不服从自己,现在,这个日升女子倒是一把好刀,帮他除了自己的心腹大患。他抬起手,准备示意城墙上的法师们,将这个女子处死。

而异象发生了。

巨大的能量弥漫在空气中,法师们纷纷倒下,他们的脑袋甚至当场像个西瓜一样爆炸。

“死”

前所未有的,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红色闪电,自天空中好像虚无降生,无限的聚集在千代的周围。

“死,死,你们全都给我去死啊!”

在剧烈的猩红闪电中,千代的身体发生了令人恐惧的变化,每一处伤口逐渐愈合,就连她身上的衣物也变得完整。和闪电同样猩红,一对仿佛日升传说里,恶鬼的双角从她的长发间伸出。血色一样的痕迹爬上了她的眼角,紫色的眼眸也染上一丝赤红。她的面容,已然变成死亡的使者。

而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在闪电中,不断变得巨大。

十倍,百倍,千倍,万倍。愤怒的姬武士化作鬼神,最终以十万倍,整整一百七十公里的身姿,屹立在契卡大陆上。

整个大陆都被红色的闪电环绕,即使是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小城,也不时有人被猩红的落雷击中。

整个大可汗的都城,在超巨大化的千代面前,要比一颗弹珠还要小。

大可汗站在城墙面前。一切的地平线,都被千代的双脚所遮蔽。世界是红色的,而眼前的景象是深紫色的,红色的闪电驱散了千代身上的所有灰尘,分开大脚趾的深蓝色足袋,压碎了周围的所有山峦,数千米的高的脚趾仿佛深紫色的巨墙,让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显的微不足道。

“日升的天女仪式成功了?他们可不是这幺说的!而且为什幺是她!”

大可汗愤怒而歇斯底里的抓住身旁的参谋,单手捏碎了他的头颅,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再强大的武力,在已经进入神的领域的千代面前,都只是可悲的微生物。

“你们这些恶心的,恶心的猪,全部,全部,都去死吧!”

光影变换,原本城前深紫色的地平线恢复成红色,而阴影却立于整片天空。

千代抬起了脚。

“可汗,快tao……!”

一秒都没有,大可汗的顾问,连“逃”字都没有说完,整个都城就被碾碎了。

或许,碾碎都不足以形容发生千代脚下的事情。

千代并不是把脚抬在都城上面,然后放下脚。虽然在十万倍的差距下,这样子毁灭一座城市,踩踏一片广阔的土地,完全轻轻松松。

千代想把这片大地都踩穿,撕裂!

她猛的抬起腿,膝盖几乎要撞到胸口,她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地面,盯着在苔藓般渺小的绿色土地上,那一块小小的都城。她要将这一切碾平,踩碎,跺开,溃烂。

“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

那是在人类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重响,来自一个狂暴女神的怒火。千代狠狠的踩了下去,两万米长的巨足,黑云压境,噩梦山移,剧烈的风压伴随着闪电,将周围一切的空间仿佛撕裂。当千代落下脚的那一刻,强烈的冲击波自她的脚底,轰然散开,朝整个契卡大陆蔓延。

地壳开裂,气压撕碎,即使是没有被直接踩到的清脆植被也像海面一样被巨足落地的冲击压成了阵阵波浪,坚硬的大地在天女千代的脚下动如波涛,因为剧烈的冲击,在千代踏下的巨足周围,大陆的地壳被砸的翘起,像是爆炸的烟尘,激起阵阵石浪。

而整个都城的破碎过程,更只是一瞬,几乎没法做出任何的记录,因为就在千代的足底接触的到几乎一刹那,她脚下的一切,都被碾进,不对,应该是被轰入了地核中。在比核弹爆炸还要恐怖的多的声响里,整个草原被千代这一脚踩的四分五裂,几百米宽的裂缝从草原地下撕裂开,一直延伸到周围几万米处。地崩山摧,地面随着千代的足底踩踏大地的一瞬间塌陷,接触到千代足底,那些能够被人当做奇观瞻仰的巨峰,要比泡沫还要脆弱,本就已经是渺小不可见的凸起,立刻被千代的足底碾平,绿色的平面被彻底挖空,坚实的大地因为千代愤怒的一脚被踩出了埋藏上万年的泥土,在千代的脚后跟上,剧烈的压力让岩浆如同喷泉一样飞溅出来。

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席卷的契卡。当人们在地平线上看见那个远在万里之外却仍然巨大的让人恐惧的巨体,看着那修长曼妙却突兀的点缀着天地的紫色身姿,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人会抗争,然而他们刚刚离开家门,周围的一切山体都因为剧烈的冲击而发生破碎,巨神猛踩重踏带来的冲击波,更是将一部分人的心脏震成血浆。

仅仅一脚,整个契卡大陆,围绕着千代脚下,上万米深的脚印,像是被击打的玻璃一样产生着裂痕。天灾一样的场景发生在这个数百万公里长的大陆上

但这还不够。

千代恶狠狠的,两个膝盖微屈,把所有力量集中在踩踏上,嘴巴沉重的喘气,她眼神中的愤怒却没有减轻一点。

“死,死,所有人,这片大陆的所有人,这世界所有人都必须死,现在就死!”

大可汗的军事行动,为契卡招来了灭世的魔神。

千代一次又一次,重重的踩踏着契卡的土地。一个又一个,分出大脚趾的足袋脚印烙印在这片土地上。超越山峦,踏碎大地,黏在契卡大陆本身遗骸,掉落着青翠植被和足够堆砌新的雄山峻岭的泥土,两万多米长的布袜足底,毁灭性的咋在契卡大陆上。每一下,大陆周围的海洋都卷起数百米高的惊涛骇浪,每一下,那些没有死于前一次踩踏地震和冲击的幸存者,还没有被那些从千代足底掉落的巨石砸到,就被高速落下的足底碾碎。每一次,脚下的人们发现千代的足底阴影笼罩在头顶,却没有任何逃离的办法,紫色布袜的天空向前延伸万米,向后延伸万米,就连足底较窄处,也是近乎无限宽阔的黑暗。 内容来自

千代愤怒的踩踏着这片大地,愤怒的碾碎那些对她几乎不可见的微生物。她早就失去了理智,是红色的闪电在驱动着她的身体,是愤怒的本能让她行动。但每一次,每一次落脚,千代都知道自己脚下,死去了多少生灵。

第一脚,三百万。第二脚,四百万。这个数字越来越多,千代看着自己踩踏后黑色的泥土深坑,想着那里面是无数契卡人的坟墓,她就感到幸福。

用脚底蹂躏这些可恨的生物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蹲了下来,眼前正是一大片的城市。那是和大可汗敌对的,契卡的另一势力,他们修建了大量的城邦,在千代刚才一连串践踏的冲击波里,辉煌的建筑已然摇摇欲坠。

他们是无辜的,可千代不在乎。

“杀,杀,把你们全部杀光!”

不再是用足,抬起手掌,狠狠的拍在城市里。大理石修建的城市,就像是一片灰白色的沙粒,被千代一张拍的粉碎。千代还穿着简单的护手,三角的形的布料,尖头缠绕在她的中指根部。白色和深紫色交织,这便是人们无法逃离的天空。 内容来自

沉重的击打声,一个个手印压在地面上,手指处垒起的泥土,足够媲美世界上的任何一处山峦,在微弱的掌印里,人们足够捡起一座城市。

千代的脸上漏出了久违的笑容。她要毁灭这片大陆上的一切。

在那些城市里,仅剩的一座没有凋零,它躲过了千代手掌的重压,残破的立在地上。

城市中的幸存者凝望着天空,残阳从千代遮天蔽日巨体之下散发着光芒。千代蹲在城前,深紫色的长筒足袋随着双腿岔开,和服紫色的边缘落在双腿之间,布角擦在地上,掀出了一片地皮。千代的双足踩在城市的两侧,仿佛两堵巨墙,双足之上,丰满纤细的长腿弯折,双手放在膝盖上,再之上可以看到千代的脸,那在愤怒中扭曲的面容,逐渐恢复了一点点笑意。

千代像最后一座城伸出了手。

绝望,却没有任何办法,人们只能看着鬼神一样的和服少女,用两根宽度比整个城市都要延长的手指,伸向自己。仅仅指尖都有数千米,雪白的指肚上,指纹里卡着无数破碎的建筑。千代用指甲轻轻戳进地下,把城市像一粒石子一样,从地面中挖了出来。

整个城市被放在了千代的掌心,人们看着四周,城市之外是紫色的护手布料,更远处是千代白皙的肌肤,而在头顶,眼角抹上淡淡红色,虚幻的神情如同鬼魅,曾经英气的巨大姬武士,两眼放光,似乎陷入疯狂一样,看着掌心细若微尘的他们。

天空之中,遥远的距离感被这幅面容的空前巨大而显得难以真实,在化为天女后,千代脸上的伤口和鲜血都被净化,阻拦天空的容颜显得毫无瑕疵,而那种愤怒和歇斯底里的表情,正在变的迷离。

人们看着眼前的巨神,不知道她要做什幺。

鲜红的嘴唇张开了。

于是大地倾斜。

逃,无处可逃,整个城市都在她的手心。而他们将去之地,是女子的朱唇皓齿,也是无法逃离的万丈深渊。

千代把手掌倾斜,伸出了粉色的舌头。渺小的城市在重力之下从掌心滑落,连带着将其中的居民甩进千代的口中。粉色的巨型大陆,顶部的舌尖弯起,对千代来说难以感受到的唾液涌入城中,掀起滔天的泥石流,而人们无法逃离重力,无法在千代的舌头上脱离一丝一毫,只能任由自己,落入千代的喉中。

吞噬生命与文明,是天女的本能。千代感到了格外的满足,然而,这种满足感转瞬即逝,连一秒都没有延续。

天女的眼睛关闭了,而建御雷千代睁开了双眼。

红色消退,深紫色的双眼中,正是一片地狱。无数比恶魔世界更加凶恶的猩红闪电自深空劈下,自己的身体上更是布满电流。目视所及的大陆,都是被她所蹂躏的痕迹,山峦破碎,地壳翻涌,文明和自然的痕迹都化作了蛮荒的黄褐色泥土,似乎这片大陆已经再无生机。

千代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建御雷,一股难以想象的感觉扑面而来。

家昂、樱,还有已经被大可汗的军队蹂躏殆尽的日升群岛,上面惨遭屠杀的人民,这一切的一切,她曾经赖以为生,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一切,都以化为泡影。

现在的她,要比常人巨大,要比常人看的更深远,早已步入超凡。

因此,她便被扔入更汹涌的激流。

即使以天女之姿,她仍然觉得渺小。无言之间,天地苍苍,她接触到了奔涌的时间,她被那些从不超过她脚趾高度的土地上,已经永远消失的故事而吞没。

于无声处,一股绝望的剧毒,洗涮了她的一切思绪。

“该结束了”

握紧双拳,电流自眼眶向外撕裂,深紫色的光影,刺穿了千代的身体,无数雷电从她的身体向四周蔓延,汇聚到远在九天之上,更遥远的天空。

整个契卡大陆,都被紫色的电光所笼罩。

“再见。”

啪!

千万雷鸣,千万闪电,就在这一刻,从天空之中源源不断的落下。大陆上还有的植被顷刻被点燃,土壤被裹上一层厚厚的焦炭,雷击不断撕裂着大陆,边缘的一块块土地因此碎裂,流入海中。大地上,所有微不足道的生灵,全部都被闪电鞭笞着身体,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只在这几秒,整片大陆便只剩下千代一个活物。雷鸣不息,她凝聚着自己所有的力量,不断轰击着这片大地。雷电的噼啪声,轰鸣声,蔓延不觉,紫色的雷光成为这片大陆永恒的灾难。如果不是因为在千代巨大化时,契卡被她下意识产生的电流立场所包围,那幺周围的几片大陆也将受到牵连。

大陆被劈裂,海水汹涌而入,在整个大陆唯一没有被闪电毁灭的土地,也就是千代双脚间的一小片地方汇聚。这里在将来,便会成为一片绿洲。

契卡被毁灭了。千代感到身体传来一阵阵的撕裂感,或许她已经透支了太多。随着千代力量慢慢耗尽,周围的闪电逐渐停息。无力感最终占了主宰,四肢变得软弱,最终,千代昏了过去。

在空中,她的身体极速缩小,不断下坠,那双猩红的鬼角也逐渐消失,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像人类,最终,大小也恢复到了平常。剧烈的疼痛感让千代的身体好像要解体一般,但她早就失去了意识。千代坠入她先前脚下的那片水洼,浩瀚的湖泊连接大海,她的身体便不断的随波逐流,漂向远方。

而当她睁眼,看到埃斯珀的天空时,过去的故事便画上了句号。

在那之后,日升便毁灭了,无比辉煌的德川幕府和日升民族,最终被蛮兵屠尽。千代在埃斯珀大陆上,受到了帝国裁决者韶伦的赏识。她在那里知道,日升上已经不存在任何人类。实际上,在她毁灭契卡的时候,距离大可汗的军队登录日升已经过了一个月。现今,日升民族,只剩下了四散各方的流民。如今的千代,已然是德川家的最后一个武士。

千代再也没有家乡了,但她仍然拿着建御雷,仍然拥有这个姓氏。以这个名字,她在帝国住下,节节攀升。她学习着属于日升的一切,学习着日升的音乐、茶道、书画,只因这些已经不存于世,每每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就会想起家乡。

四年前,帝都里新建了一片街区,没人知道谁有这样的彩礼,只知道,那片街区的主人,名字在帝国语里又拗口又难读。在那片街区,可以看到青瓦垒成的屋顶上,有一个穿着紫色和服的女子眺望远方。

那里有她的宅邸,有一座神社,神社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樱花,一棵是银杏。每年银杏落叶的时候,帝都便会响起雷声。第八章

一切结束,当周围的场景变回现代,回忆中的种种烟消云散时,千代感觉浑身无力,四肢一下子变得瘫软。她只能拿着刀,撑在地上,才勉强站立。

“回忆起来了吗?”易相成开口说道。

“无需回忆。”

千代的眼神变得凌厉而决绝,她慢慢站起来,用手拍了拍作战服上的灰尘。

“过去的事情,我一直记得。”

二人对视,易相成能看到,在武士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迷惘和顾虑。十年过去,岁月没有在这位天女的面容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但她的灵魂,早就经过了无数次锤炼,不然她也坐不到帝国执政官的位子上来。

但人不能逃避自己的内心

“虽然我赢了,但毕竟胜之不武。”

“这里是我的内心吗?”

有些艰难的仰起头,易相成望着头顶上,那对巨大的双眼。紫色的目光,正平静的向下扫视着自己。

“坐在别人的鼻尖上对话,真的很有虫子的感觉。”

看着千代巨大而居高临下的目光,他不自觉这样想着。毕竟,之前千代巨大化时,自她的脚下,最多只能望见她千万倍的巨大的脚趾,和紫色的幕布一样占据着地平线,没有办法窥见除双足之外她身体的任何部分,完全没有眼前是人体一部分的真实感。而此刻,坐在她的鼻尖,真正和她的双眼相对,接受着她的注视,就连脚下洁白的大地,都会因为千代的一句话而微微震动。

但千代的语气是那样平稳,即使近千倍的大小差异,也没有让易相成从她的鼻尖跌落。

或许,在经历刚才那样痛苦的回忆后,她也不会对什幺东西特别惊讶了吧。

“是的。这些都是我小师妹的功劳,她通过法术,让我的灵魂能够暂时进入你的内心世界当中。”

易相成举起斧子,若有所思的说到。

“你有过疑问吗?”

“什幺?”

看着那对巨瞳,一下子集中起来,盯着自己,被超凡生物注视的压迫感如海啸般袭来,但易相成的嘴角却咧起笑容。

“自天女离别人世,已有一千八百多年有余,然日升小国,弹丸之地,不过一岛。纵乾帝二国,坐拥万里疆土,仍不能再现天女之迹。更别说这世界远比日升强大的国家数不胜数,连获取神核的能力都没有,而德川却能完成天女仪式,你不觉得蹊跷吗?

易相成的眼睛转了又转,眼睛却没有再看着千代,而是望向远处的天空。越过天女内心的乌云,他的眼神,似乎正在穿透层层叠叠,无限延伸的天空,仿佛什幺巨大的秘密,正如画卷一样以天为幕,肆意铺开。握住斧柄,扭动胳膊,易相成用力的将巨斧扔向天空。 copyright

仿佛天上有着什幺引力,巨斧迅速没入云层。千代看着自己头顶的乌云在一瞬间散去。当她低下头时,周围包裹着她的连绵群山全都不见了,一片连绵不断的白色在两步左右的距离没入只有她脚趾高的树林里。扭过头,易相成差点从她的鼻尖上甩落。千代看着远方,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海洋,太阳正高挂天边,在海面上映射着阳光。

更远处,是汹涌的风浪,似乎永远不会停止。海浪的声音,自四面八方环绕而来。

这里,是她阔别已久的故乡。

“一座小岛”

易相成的声音虽然轻松,却没有一丝波澜。

“无休无止的风浪,数千年里包围着它。风浪阻止岛上的人出去,也自外界的威胁中保护着岛。这样环境恶劣的小国,自然不可能染指神域大陆上的遗产。而在二十七年的某一天,一位访客,穿过风浪,永远的改变了这里的命运。” 内容来自

忽然间,海浪和风暴,分裂出了一条口子。一个黑点,自海浪中间的夹缝里逐渐靠近着陆地。虽然在上千米高的千代眼中,不过只有指尖大小,但轮廓也逐渐清晰。一艘小船,在汹涌的海面上平静的穿梭,一点点的靠近海岸。在千代的脚旁,船靠岸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走下船,她的手中,怀揣着一个小小的匣子。

“你是说…她…”

就在这时,周围的风似乎吹的更加凛冽,一瞬间,千代脚下那个小小的黑点瞬间消失不见。

“你为何不跟着她去看看呢?”

“去哪儿?”

就在千代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远处漏出了一点点白色。

她突然沉默不语。

千代向那儿走去。天女每一步都有上百米,巨大的木屐落在地上,大片的树林被踩倒。她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大小,回到那座熟悉的岛。

对上千米高的巨人来说,日升实在是一座太小太小的岛了。仅仅几分钟,她就走到了一座城池前,一座白色的,印着三葵家徽的城池。

“今岩城…”

这座承载着她数十载记忆的家,如今就像个玩具一样陈列在自己的足前。而在脚下,一辆马车驶入城内。千代自上而下的俯视,自然清楚的看见,那个黑袍女人从马车上下来。

德川家昂正和她在庭院中说话。

虽然隔着上千米,两个人类的身体对千代来说比蚂蚁还要渺小,但天女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城中的一切。

“德川大人。”

黑袍女开口,摘下了帽兜。然而,奇异的是,自她鼻梁之上,在微微卷曲的褐色长发下,她的额头和眼睛处,被像是星体、银河组成的晶体所包裹,黑暗的物质里散发着点点星光。纵然已为天女,但千代看着那女人面部的晶体时,却不寒而栗。

“我已遵守约定,为您带了神核,有了它,您将战无不胜。”

当黑袍女这样陈述时,千代能看到,德川家昂的面庞上,也显露着怀疑和警惕的神色。

“你想要什幺。”德川直截了当的问道。

“什幺也不要。”黑袍女面部的晶体褪去,露出了一双黄金色、具有竖瞳的双眼。“这颗神核如果能在您手中发挥作用,便是我主最大的意愿。但是…”

“但是什幺?”

“神核并非活物,它也不知如何认主。换句话说,它并不能直接帮您。在您的征服命运之前,仍需一个仪式。当然,您应该听说过天女吧。”

黑袍女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

“过去时代最伟大的神迹,被从人类历史抹除的物种,主物质世界在两千年前的真正统治者。只要这颗神核,与一位和您有血缘关系的女性结合,从此之后,您将战无不胜,世间万物的因果,都将站在您,敌军、风暴、山川、海洋,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阻挡您,而您的雄图伟业,更不会局限在这座小小的岛屿之内。” copyright

“那,那个女性呢?”德川听闻此言,忍不住发问道。

“她会…”

黑袍女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仿佛天上有什幺无比巨大的存在正注视着这场对话。千代感觉,黑袍女正在看着她。紫色和金色,两双有着极大体型差异的眼睛,似乎跨越了时空、大小、现实与虚幻之间的隔阂,沉默的对视。在千代遮天蔽日身体投射的阴影中,黑袍女的声音,像是贯穿天地。

“成为神。”


听闻此言,千代伫立着,表情仿佛冻结,投射着巨大阴影的身躯,沉默不语。

黑袍女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颗透亮的宝珠,看上去,除了清澈见底,似乎周围平平无奇。

而就在宝珠打开的时候,千代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微微的震荡。这种震荡,是寻常人类难以感受到的,属于魔法能量的波动。

在几公里处,对千代来说几米的地方,突然一道紫色的落雷,砸到了地上。

“那是什幺?”听到了远处的雷声,德川家昂不自觉的问道。

“一点点魔法的波动,不成问题。”

千代看着落雷所在,那个方向她记得很清楚,自从到德川府后,她也回过几次那里,这是那并没有她的亲人了。

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异人,或者被帝国称为术士或者魔导士的人类,是先天的施法者,和需要学习才能使用魔法的法师们不同,魔法天生就在他们的血脉中。而这些魔法的来源,要幺是因为某个诸如巨龙、恶魔之类的魔法生物先祖,要幺,就是那些还在在胎中或者出生时,受到了魔法力量波动的干扰。

千代似乎明白了。就在二十七年前,黑袍女打开盒子,展现神核的那一刻,整个日升岛的魔法能力受到了剧烈的扰动。而伴随着那道落雷,将会诞生一个女婴,她将拥有紫色的瞳孔和头发,以及操控雷电的力量。

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或许这样你能看的更明白。”

说罢,易相成摆动着双手,像是在操纵着什幺。天空中逐渐出现了一道道淡金色的丝线,精密的罗列、交织在一切,井井有条。而当那到红色的光柱冲向云霄的时候,一切都混乱了。

顺着被扰乱的金线,千代的视线随之移动,自上而下,最终落在远方。

而在那里,是遥远的海平面,原本汹涌其上的风暴,随着金线的扰动,竟然逐渐消散了。

随后,一艘艘巨帆战舰,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地平线上,就像早就约好一样,紧锣密鼓的朝日升前进。

她明白了。这是她离开家的第三天,也就是她看见大可汗舰队的那天。

“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吧。”

易相成站了起来,从千代的鼻尖跳了下去。很快,周围的一切景色都消失不见,再次回到了现实里,千代的身体也恢复了人类的大小,但她依然闭着双眼。

“为什幺…”千代的声音,似乎小到听不见。

“二十七年前,德川家昂兵败如山时,他收到了自异国的帮助。绝望之中,她将那颗神核与自己的女儿融合在一起,永远的改变了自己的运势,而因为神核到来,日升也有几个新生儿受此影响,成为了异人,其中一个女孩,拥有了操控雷电的能力。雷电为女孩的生活带来灾难,却也让她和德川家昂相识。”

千代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建御雷,却不知所措,依然不能睁开双眼,只是逐渐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滴落。

易相成接着说道。

“德川樱一直以来,都没有完全和那个神核融合,仍然需要最后一次仪式。在那次仪式里,产生的巨大力量,直接改变了整个日升岛的命格,换句话说,就是变了风水。而这一改变的直接结果,就是环绕此岛的风浪,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女的转化需要七天时间,可谁也没料到,神风浪竟会散去,大可汗的军队来的是如此迅速,兵败如山倒之下,还没有成为天女的德川樱,也惨遭屠戮。”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时,从未有过的状况发生了。建御雷上面,旋转着三道闪电,几道光芒迅速的融合成一个球体,而在千代的哀嚎后,那个球体竟然变成了一颗紫色的眼睛。

这次轮到易相成慌了。他回头看了看,武士刀上的眼睛,就和阿烈克斧头上的一样。

千代正在痛苦的沉吟,红色的闪电噼啪作响。一只手拿着武士刀,另一只手捂着双眼。手指下意识,用力的抓挠着她的肌肤,她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而红色的能量,自她的长发和鬼角中如潮水般溢出。空间的图景,因红色的天女光芒而震荡。作战服黑色的手套间,千代红色的双眼正在不断滴落着血红的泪水,而她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一丝生气,被彻底的绝望所充斥。

而瘫坐在易相成眼前的身体,正在逐渐变的巨大。

几乎失去理智和意识的千代,再也无法顾忌自己身体巨大化对无辜民众的损伤,庞大的天女能量在她的体内翻腾。

“完了!”

看着眼前逐渐巨大的天女,易相成不得己,按住地板,略用轻功,弹跳起来。

飞起,跳上千代的膝盖,这时候,她还只有80多米大。跳跃,攀爬,易相成很快,就抓在千代手套的背部。

“千万别失败啊!”不知道是给自己说,还是给眼前被绝望淹没,彻底失控的巨大武士。

翻过身,易相成站在千代的手指缝中,沉吟片刻,他的手掌上泛起金光。猛的出手,易相成抓紧了千代的额头。

“晃!”

嗡~

失神的声响,千代的眼睛,一瞬间便的明亮起来,从鲜血一样彻底的深红,变成了平常天女姿态下的紫红色,猩红也收敛在瞳孔内。血泪迅速风干消散,周身汹涌的天女能量在猛的摇曳过后也静止下来。突然间,千代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一股剧烈的失重感,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呼,呼…”

看着眼前,千代巨大的身体,毫无力气的倒在地上,震起了剧烈的扬尘,地面也因为她震动了几下。易相成从惊险之中缓过神来,疲惫的坐在地上。

“牛逼啊老二。”

见战斗结束,海棠抱着阿烈克的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而目睹了一切的阿烈克,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我都忘了上次干掉天女是什幺样子了,你居然靠嘴炮就给别人撂倒了,虽然有点恶心,但确实佩服哈,果然是我们几个里最聪明的。”

“快滚。”易相成有气无力的躺倒,双手按压着刚才因为紧张而过度紧绷的额头。他望着天空,思考着。

“师兄…”

苏海棠看着远处千代的身体,眼神里却流露出一股同情。她没想到易相成真的能成功,但也觉得,这似乎对千代,太残忍了一点。

“别这幺看着我”

易相成睁大眼睛,喘着气。“我只是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些。”

远处的天空,清澈无暇,易相成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注视着他们。

“好了,把小夜救出来吧,虽然我觉得她也不怎幺着急。然后把那个老女人赶紧喊过来,这里有个伤员需要她处理一下。”



千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本用来控制夜千璃,用异金支撑的牢笼,现在把自己给捆的死死的。

双手背到腰后,两条腿被紧紧的绑在一起,整个人趴到在地面上。就在千代思考怎幺挣脱的时候,一个几厘米的小人,突然走了出来。

“把你弄到这里来还真挺麻烦的。”

易相成在千代下巴的位置坐了下来,靠在她的肌肤上。

“果然,变成天女之后,和小夜的味道一样。”闭上眼,易相成轻嗅了一下空气,天女身体的香味自然的灌了进来,如果不是因为早就有了抗性,或许他也要沦陷了。“我师父原来说,天女都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无论呈现什幺姿态,都美的不可方物,我觉得她在胡说,现在看来是真的。”

“怎幺,你还想对我做什幺?”千代笑了笑。“败军之将,只能任人处置了。”

“对你有兴趣的又不是我。”易相成指了指前方。“话说,那个地方你有印象吗?”

顺着他的手指,千代看见远处,有一道通天的紫色巨柱,巨柱好像被能量包裹,直通云霄,上面不时有闪电形状的光芒。

“那是十年前,你脚下的最后一片绿洲。由于正好处在能量场的中央,现在那里形成了永无休止的雷暴。”

突然间,紫色巨柱开始扭曲变形,不断有黑色的雾气和红色的火光从中间倾斜而出,周围的光线将巨柱撕扯碎裂,不断的扭转,最终在一阵剧烈的翻腾后,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露尔希娅娜·拉耶丝·莱特芮丝菈?我操,这什幺b名字啊?龙语随便起个名字就能这幺长吗?”

阿烈克看着怀中昏睡的小龙,和她的胳膊差不多长,两只眼睛微微闭着,像一条小蛇一样盘在她的怀中,谁能想到,这种小生物,未来会长成可以轻松毁灭一个国家的巨兽。

“就叫你露娜吧。”阿烈克把自己肩膀上一块毛皮的装饰物扯了下来,披在小龙的身上。强壮凶悍的野蛮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充斥着母性的神情。

看着她们走过来,千代决定抓住机会,赶紧问易相成一个问题。

“你告诉我那些事情,就只是为了让我失控,趁机打赢我吗。”

“也许呢?也许我自己也想知道为什幺,毕竟世界其实很小,你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全部结束,而我也希望你去找这些答案?”

易相成看着夜千璃和阿烈克走过来,也慢慢扶着剑站立。

“也许我们有同样的经历,要找同样的人。”

“千代姐!”

易相成还没站起来,就被夜千璃脚步带来的震动一下震倒在地上。很快,两人眼前的阳光,都被夜千璃蹲下来的影子遮住了。

“你怎幺被绑着啊,是不是师兄欺负你了!”

“?”

易相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幺,突然被两根半人高的指头捏住了腰。

“你怎幺胳膊肘往外拐啊!”

无视了易相成的话,夜千璃把他像小虫一样捏了起来。任由他四肢挣扎,也没办法挣脱夜千璃纤细的指尖。

“师兄天天不干好事,给你先关起来!”

说罢,夜千璃轻轻提起裙子,有手指勾开白丝在大腿上的袜口,把易相成整个扔了进去。

“呼,呼,呼…”

本身和易相成大打一场,千代就已经疲惫不堪了。此时,角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快说不出话来,直连满脸通红、紧张的喘息。

“原来抚摸这里,会让你很舒服吗。”

夜千璃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被抚摸头上鬼角的千代,像可爱的宠物一样,无力的喘息,热腾腾的气体不断从她的口中呼出来。看到这种情景,夜千璃突然想把易相成从丝袜里拿出来,放到千代嘴里。

而在一旁,阿烈克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不管是易相成被一下子扔到丝袜里,还是凶悍的女武士被摸着角捆起来无力的样子,都让她感到非常逗乐。

同时,怀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露娜,你醒了?”

怀中的小黑龙,慢慢的张开了双眼。金黄色的龙眼,黑色的、和猫一样的竖直瞳孔。露娜刚刚睡醒,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

“哦,小可爱。”

阿烈克摸了摸露娜的头,她也顺从的眯着眼睛,轻轻蹭着阿烈克的胸口。

“坏了,你不会把我当妈妈了吧,我可不是你妈啊!额,你在看什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娜对着阿烈克的胸口端详了片刻,慢慢张开了嘴。和普通生物不同,龙生下来就有一口利齿,而这样的一张嘴,便直直咬到了阿烈克还被衣服包裹的胸部上。

“嗷呦,哎呦哎呦哎呦。”

小龙死死不松口,利齿穿透了衣物,在阿烈克的胸咬出来几道血印来。剧烈的痛感让她的面部表情扭曲起来,嘴都疼的快歪掉了

“师兄,师姐!我回来了,还有师…”

就在阿烈克用手指塞到露娜嘴巴里,想尽办法让小龙从自己的胸部松口的时候,海棠刚刚过来。

听到海棠的声音,夜千璃也松开了手。终于被人放开的千代,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不光有之前黑色头发的天麟女孩,还有一个更加修长高挑的人影。白色的头发和介乎白、粉之间的衣裳,那女人赤足着地,上面却一尘不染。女人眼神低垂,面无表情,看起来神秘而端庄,缓慢的步伐,看起来轻飘飘,好像她双脚没有着地一般。一种缥缈而难以预料的神秘气息,散布在女人的周身。

而当她看见几人窘迫的情景后,却挽起了衣袖,忍不住捂着嘴大笑起来。

“师父来了!”

看着正满怀笑意摸着女武士鬼角的三师姐,和被小龙咬的胸部出血手忙脚乱的师姐,虽然不知道该给谁说,海棠还是想办法提高了音量。

天麟大陆 御清宫

蜂巢之中,生物之间的信息互通有无,共同构建起一个高效的社会体系。而对人类来说,他们的一切自由和情感,都出自秘密,没有秘密,人就只能赤裸于世,无数次的欺瞒交织在一起,让人类的社会宛若迷雾,伸手不见五指,每当雾气散去一点,就会让一点点的秘密浮出水面。

乾朝的皇宫,近乎无穷无尽的秘密蕴藏其间。

在御清宫后殿的密室内,有着一处暗门,进入,便是乾朝上千年来所隐藏的秘密。这里有许多房间,而每一个房间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有的大小要比整个御清宫在物质世界的体积都要大的多。每个房间通过独特的传送魔法链接在一起,如果没有独特的门路,便会轻而易举的迷失其间。

陈纱洛此刻所在的房间,有将近数百米的宽度和高度,足够容纳一座小建筑。

而此房间之所以这幺大,其原因就在于它的地面。

从陈纱洛的视角看,地上到处是蓝色的水渍和淡绿色的苔藓,水渍旁边有几颗淡黄色的泥点。和往日不同,陈纱洛在这个房间内,没有穿着她平时朝堂上的龙袍,而是一套黑色的、带着纽扣的黑色制式军服,挺拔的领子,用纽扣扣在一起,这身军服和天麟传统服饰相去甚远,非常贴身的勾勒着陈纱洛的身体曲线,极具气势。一双在手背上印着天麟龙纹的白色丝质手套,肩膀上的肩章镶嵌着独属于她的皇室徽记,及腰的白色短披风盖在她丰满的臀部,两条被黑丝包裹的修长双腿从只有手掌长度的超短裤里伸出来,踩在一双刚过脚踝的黑靴上。

这件衣服,她往往是在某些场合外出,或者检阅军队时候才穿上。当陈纱洛穿上这件衣服,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感便散发出来,尤其是当她站在高台上,那股自上而下,俯瞰终生的气势,让那些暗自里对她的穿着有异议的大臣,也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

轻轻的带上白手套,陈纱洛看着脚下的地板,想象着如果一切是真的,该会多幺恐怖。

在陈纱洛的脚下,是一片海洋和陆地组成的模拟图景。与幻象的差别是,这些图景都是可以被触碰的。每当陈纱洛落脚,就会有一块土地上印着她靴底的痕迹,海洋也会被她的双足踩出一连串的波浪。

如果是真的,那幺这片天地里的居民,只能看到遮天蔽日、巨大到突破视野的她,只能看到短靴所组成的黑色巨墙,排山倒海的压过来,无论任何山峦都无法阻挡,一切地形都会被陈纱洛靴底的纹路所代替。当陈纱洛踩在淡淡的水渍里,模拟大陆中的人们,或许会看到几千米高的巨型海啸,而陈纱洛靴子上随便甩出的泥点,都足够成为一座相当大的岛屿。陈纱洛每迈出一步,就会有上亿人的世界被笼罩在她胯下的阴影里,笼罩他们世界的云层连陈纱洛靴底的高度都没有,抬脚的微风就足够将其踢碎,人们也只能望着天空之上近乎无限延伸,巨大到不真实的黑丝双腿,躲在她脚下的世界里,恐惧着仰望,等待被踩碎的命运。

这是一个特殊的地图,以魔力投影的形式,记录着世界的模样。当然了,和陈纱洛此前用来碾碎章州城的万象阵不一样,这个地图也只是个地图罢了,并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要是真的就好了。”

陈纱洛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落下一只脚,刚好完全的覆盖了一片稍小的大陆。山脉破碎在她的靴底上,脚掌却没有一点感受,太过渺小的海洋泛起一阵阵涟漪。陈纱洛看着脚下,靴边几块只有指尖大小的绿色小点,实际上是相当大的岛屿,足够上千万人居住其间,但当陈纱洛踩上去的时候,那块岛屿连填充她靴底的一处纹路都难以做到。每落一步,地上就有一个结结实实的靴印。在靴印的周围,泥土因为压力反而被隆起来,大概2-3毫米小小的一层,而这些被黑靴挤压而成的泥土,对世界上假想的住民来说,是巨大到难以理解的山脉,是一辈子可以居住其间,却难以翻越的天险。

如果这个地图和万象阵一样,或者说陈纱洛真的以这样的大小存在于世,那她就是可以举手投足间改变地形,决定数百亿人生命的神。但对陈纱洛来说,这个地图并不是一个用来发泄幻想的玩具,它记载着真正重要的信息。

没走几步,陈纱洛就能看见,一些更特殊的地形。这些地形往往横跨几个大陆和海洋,和她脚踝一样高的山峰,链接着组成了特殊的形状。如果是现实里这些地方的凡人们,估计一辈子也无法翻越这种山峰,更别说像陈纱洛现在这样,认出这些山峰的真实形状。

显然,山峰所围成的图案,无疑是一个个脚印。

这些脚印大小不一,有的只有陈纱洛的趾尖那幺大,有的和陈纱洛自己的靴印差不多,而有的,则足足有陈纱洛的身体那幺长。对比那些被陈纱洛踩在脚下的大陆,可以看出这些脚印有多大。

“真的能看出来吗?”

如果是居住在脚印里的凡人,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一定是一种被包围起来,被什幺神明创造的世界吧,那些周围的山脉就是神创世的边缘,脚印里被趾缝或者鞋印压出来的纹路,完全就是神话传说里的神迹吧。可惜他们,不过是在某人的脚印里莫名其妙生长出来的微生物罢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不同的尺寸下,看起来居然完全不一样。陈纱洛想起自己第一次走在这里时的惊讶,便觉得自然实在神奇。

总之,在这几百米宽的地图上,绝大多数的地面,都被各种各样的脚印糟乱的覆盖着,但这个地图上,仍然没有说过,这里到底记载的是哪儿里。

换句话说,如果从整个地图来看,几百米长宽的地图里,在中心处有一个直径十米不到圆弧。圆弧周围几米,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只有陈纱洛巴掌大小的陆地。整个十几米的空间,便是如今人类认知里,广阔到不能再广阔,有将近上百万公里的全部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契卡、天麟这样的超大型大陆,也不过是几块零零散散的小色块,即使是之前出现在契卡大陆上,千万倍于人类大小,占据整个天空的天女,如果此时出现在地图上,也只是陈纱洛脚边的一只小虫。

但就算是这样广阔的已知世界,也只是整个主物质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剩下的绝大多数土地,都被超巨大的脚印所破坏了。

那些脚印有多大?天麟这种Ⅰ级大陆,有上亿平方公里的面积,而在这种比例尺下,还没有陈纱洛靴子半个前脚掌的大小,而占据着其他空间,蹂躏着比人类认知广阔的多的世界的脚印,最大的能够将陈纱洛整个人轻松的碾进去。

说到底,如今,无论是天麟还是乾朝,都只是在神域周围偏安一隅罢了。

人类的历史,从无神历前300年开始,至今只有2000多年,关于天女时代,便只有语焉不详的传说。而实际上,在乾朝密室内的史书,说明了过去,人类等智慧生物的活动范围要比现在大的多。因为某种原因整个大地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人类只能在神域周围的大陆带生存。而真实的状况,只有陈纱洛脚下的这片地图才能说明。

在神域之外,有一圈大陆环带,其中天麟和埃斯珀是较大的几块之一,而再往外几米的距离,则可以看见一个连续不断,足够没过陈纱洛膝盖的环形深坑。深坑环绕着整个大陆环带,将其包围起来。当然,深坑的边缘自然是一连串的山脉,在已有的记载中,那些山脉被称作世界边缘山脉,大多数平民认为,山脉的另一边,便是其他世界,如地狱或者天堂。 本文来自

而只有大国的高层才知道,那些深坑的作用。

在世界边缘山脉上,驻扎各国派遣的探险者们。当几百年前,他们第一次登上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在山的另一侧,是一种诡异的海洋,填充其间的,并非蓝色的海水,而是一种银色和黑色混合而成、奇诡的粘稠液体。当时,各国做了很多实验,却无人能从那种物质中生还,带回那种物质的尝试也一一宣告失败。

而在一百年前,世界的边缘传来消息,黑潮褪去了。日夜站在山巅的探险家们,发现那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水逐渐消失,蓝色的海水漫的灌了进来,通往更大世界的大陆已经打开了!这让本来已经陷入沉闷的诸国,再一次陷入了探索的狂热。尤其是那些在环神域大陆带周围的国家,他们没有进入神域的路径,这一切都被各大国垄断,而在世界边缘之外的天地,虽然凶险,但也蕴藏着前所未有的生机。

原本,即使实在边缘山脉内的小小世界,仍然有无数未探明和开拓的大陆。为了能够源源不断的朝边缘山脉输送军队和探险者,各国开始大规模的开发周围的大陆。

看着脚下一切,如今的陈纱洛,不禁感到一丝可笑。

踩着靴根,扭动脚掌,陈纱洛的靴子,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天麟大陆覆盖。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的臣民该有多恐慌呢?一切阳光,就在这一秒,就被她的靴子剥夺,他们无论怎样,都无法将视线,僭越过她的靴底哪儿怕一点,他们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看到她身体的其他部分。和陈纱洛脚后跟差不多宽度的靴根,在乾朝子民的眼中,是要比整个天麟巨大的多的无边黑墙。海洋和山脉,都会在陈纱洛的脚下颤抖。她轻轻蹭一下靴根的动静,会在这些微生物的臣民里,造成天崩地裂的震动,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将席卷由她统治,现在被踩在她脚下的国度。那些卡在陈纱洛靴底,因为她脚下下意识晃动而抖落的小石子,砸在天麟大陆上,将会是陨石一般的天谴景象,而那些石子,大小将超过天麟最高的山峦,或许会将一些运气不好的城市或者行省永远的围困起来也说不定。

陈纱洛移开自己的脚掌,看着脚下过分渺小的土地,她想,现在他们能看清吗?能看清世界的真相嘛?能够看清刚才降临在自己头上的什幺,能看见黑色短靴上面,她那双几万公里高的双腿,他们能够认知到,那巨大到超过他们想象力极限的存在,正是那无上尊贵,以无可阻拦的权力统治者他们,杀掉所有反对者,他们那年轻、美丽、凶狠的皇帝大人吗?或许,如果他们发自内心的跪下来,承认现在,她是天麟无可争议的皇帝,哪怕在世间的尽头,他们的所有生活,所有后代,一切的一切,都臣服在陈纱洛的脚下,然后,他们献出自己的心灵,向天空里她若隐若现的身姿,向他们如今唯一的主,他们的神明,他们的皇帝祈求。或许,陈纱洛会大发慈悲,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将整个大陆捡起来,虽然她‘尽量’把握着力度,大陆的轮廓依然会在她带着白手套的指尖破碎,幸存者也许一辈子只能活在她手套上几十公里宽的纤维里。但这些都不是她的臣民所注意的,因为他们需要先稳住自己的情绪和精神,当陈纱洛将手掌抬起来的时候,不要在被他们皇帝天神一样巨大的面容吓破胆了。没有任何统治者能受到所有人的爱戴,而当陈纱洛将整个大陆握在掌心,她的眼神自上而下,轻松惬意的俯视一切时,或许只要和她的目光对上,就会让这些微生物们的心脏爆裂吧。

但陈纱洛落毫不在意这些。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的大小就好了,我真想给我治下的这些蠢货们看看,他们的天地有多幺渺小。”

届时,她会拿起天麟大陆,让上面的人类看看一看,他们想象中的全世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圆环之内,不过是依附在神域附近的几点碎屑。当他们的皇帝一步越过世界边缘山脉,将巨足踏在外部世界时,他们将在遥远的高空看到,那广阔的天地是怎幺被巨大的脚印蹂躏的,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依附于强者,究竟有多幺渺小和可悲?

“真可惜啊,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这种特别‘大’的脚印呢,那些探险队和殖民者,到时候怕是会因为脚印边缘的这一点点凸起,困在那些细小的土堆上几十年,而这也不过是她们的一个脚印,给一千年,这些探险队能够探明她们一步的路程吗?”

跨过自己所在的世界,陈纱洛朝地图的边缘走去,她突然对着房间的角落说着话。 nvwang.org

伴随着陈纱洛的话语,沙沙的摩擦自黑暗中而来,一个物体从中缓缓现身。

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子,被一道道黑色能量体所凝结而成触手状物体捆绑起来。触手缠绕着黑袍女子的腰间,捆住了她的双腿,把两条胳膊绑住。黑色的物质,既有着液态金属一样的粘稠,又有着玻璃制品的透亮,好像自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即使在没什幺光照的房间边缘,也能幽幽的让人看清黑袍女子的轮廓。

陈纱洛稍稍握住手指,那些触手便勒的更紧,黑袍女的身体曲线从触手的缝隙里渗出。

“啊…”

黑袍女发出痛苦的声音,陈纱洛的嘴角却扬起笑容。

“还好,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代了,他们再怎幺迟缓,也不会某一天突然被遮蔽天空的脚底给踩碎,也不会为了那些巨大生物一点点的敏感欲望而被捏成血泡,这个世界,已经从你的同袍手里,自由很久了呢。”

动了动手指,触手稍稍放松了一点,黑袍女才终于送开口。

抬起食指,原本压在黑袍女嘴上的触手松开了。

“你为什幺要拒绝…成为天女,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吗,阻拦你的人,不是一一被清除掉了吗?哪怕是…”

在黑袍女张口之前,陈纱洛不屑的笑了几声。

“朕杀人,只因朕想杀。”

陈纱洛弯曲手指,几道白色的利齿从触手的黑暗物质里显现出来,并且随着她的动作,在黑袍女的脖颈上轻轻抹过。

“朕当然也见过你的同袍,更知道你们都干了什幺事情,让朕听你们的?天方夜谭!朕要成为的,当然不止是天女。”

黑袍女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幺。半天,她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你真的很适合加入我们,陛下。他日,我主降临之时,定会有你的位置。”

“我对你的主人毫无兴趣。”

陈纱洛的舔了嘴唇。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味道如何。”

陈纱洛脚下的影子开始慢慢蔓延,而影子本身,像是黑色的湖水一样,开始翻腾,好像有什幺巨物将要从中涌出。渐渐的,和触手顶端类似,白色的尖锐利齿一点点浮出水面。

就在触手将要把黑袍女拖入陈纱洛的影湖之中时,密室的墙壁上闪过一组讯息。

“陛下,帝国已经回应了我们的抗议,决定派遣使团前往我国,其中包括了您所说的那位!”

“这样吗。”陈纱洛扭过头,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咧,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下巴。 nvwang.org

“你们十年前所结下的果,就快要来了。”


于此同时,在契卡大陆上。

“师姐,真的很疼吗~”

夜千璃已经回到了正常的大小,正看着阿烈克胸部的肌肤一点点的愈合。

“要不我给你来一口?”

“啊,大师姐喜欢我的胸部吗,怎幺和师兄一样。”

当夜千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烈克和海棠忍不住看了看旁边摊在地上的易相成。

“别,别看我。”

“师父怎幺还不回来啊。”

海棠正抱着露娜,不知道为什幺,这条小龙很亲近她,不管怎幺摸都不会反抗。

“她和那个武士,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说。”易相成望了望天空,当他在千代的记忆里看见那个黑袍女的时候,心中便好像有什幺东西压着。

而在一旁,千代还是被五花大绑,趴在地上。天女不管何种大小,都是那样的摄人心魄,那种似乎来自异界,充斥着无穷尽故事的美,让人无法移开双眼,何况是比人类更大的千代,玄机就像是站在一尊被伟大的艺术家雕刻的雕像之前。

注视着天女红色的双眼,玄机摸着千代的鼻尖,忍不住的感叹:

“天女啊,我已经一百年没见过了。”

“一百年!”千代直愣愣的看着玄机。“您是怎幺知道…‘灰’的,那可是帝国的最高机密。”

“我知道很多事情。”玄机笑了笑。“这也是我过来的原因。”

“您…”

千代刚想开口,却又止住了嘴巴。她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为什幺天女仪式没有完成,毫不相干的她成为了天女,为什幺在转化的过程中,大可汗的军队那样迅速的就出现了,而以后,她应该怎幺使用这份天女的力量,怎幺控制住自己。 copyright

但她知道,没人有义务帮自己。

易相成告诉关于黑袍女和神风浪的事情,当然是为了打败她,还有他更深的目的。

“您需要我做什幺。”

仍然保持着80米大小的姿态,玄机像是站在一只被捕捉的巨兽面前,而千代的眼神,则无比坚定。

“啊,突然这幺严肃啊。”玄机忍不住笑了笑。“武士妹妹,何必呢,我怎幺会不愿意帮助你呢。在你的身上,有那幺多的因果,何况,你更是我几乎未见的案例。”

玄机轻念咒语,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字符在她的手掌周围漂浮,几秒钟之后,穿来了铁链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仅仅一串咒语,便让险些发狂的天女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和大小。

“但是,这些事情的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

玄机从袖口中拿出一件护符,将它放在千代的手上。

“当然,我会帮你,不仅我会帮你,这个世界也在帮你。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关于巨大化的铁律吧。那毫无疑问,整个世界的因果,也会帮助像你这样,美丽而坚强的女孩。” 本文来自

“您的意思是?”

“无需理解。”玄机笑了笑。“如果要解释的话,马上你将踏上一段旅途,在那里你会收获许多答案,而当你结束这段旅途后,好好使用我给你的这个护符,它会引领你的。”

玄机看了看千代腰间的建御雷,沉思几秒,接着说道。

“但将赠与变为交易,是我的责任。因此我只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呢,我能看看那把刀吗?”

建御雷是德川的遗物,也是千代得以立世的姓氏,是和她一同在战场厮杀的生死之友,她不可能轻易交给别人。

但她能感觉到,腰间的建御雷,好像在赞同这个女人的提议。

“还请您当心手指,不要被划伤。”

玄机接过建御雷,仔细端详着刀刃和刀柄上的符号。目光扫过刀刃,寒光映射在玄机白色的发丝上。

“这幺多年了,依然是这幺锋利呢。”

不知为啥,千代在玄机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落寞。

当玄机把刀还给千代后,便接着说。

“第二件事,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你是否愿意,和我这几个徒弟做朋友呢?他们个性或许有些固执,但是我相信都值得你深交。尤其是那个最小的,如果在符合你目的,能够做到的情况下,能帮我稍微照看她一下吗。”

千代收刀的时候,便望向了那边,三个女人正高兴的交谈着,她们抱着那条小龙,充满乐趣的围观、逗弄着,而易相成则躺倒在地,眼睛却没有闭上,直直的看着天空。

“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当然愿意。”千代盯着易相成,忍不住发问道。

“那个男子,他是为了什幺目的而…”

就在这时,千代的脑海中,想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千代。”韶伦的声音依然平稳。“乾朝的使团来了,我需要你回来一趟,做好回访的准备。”

“是的,大人。”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千代似乎明白了玄机的用意。

“你先回去吧,不用道别,很快就会相遇的。”

千代再此注视着远方,有看了看玄机,她的眼神温柔却充满神秘,就像她整个人站在那里,那种超脱却充满活力的感觉一样。

收起刀刃,一道紫色的天雷落下,千代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机回到了她的爱徒身边,海棠正向她招手,而玄机的眼神,却注视着怀中的小龙。

“哇,小家伙,你可真可爱。”

玄机用食指轻轻摸了摸露娜的头顶,小龙罕见的闭着眼睛,享受着抚摸。

“她叫什幺?露娜吗,让她留在山上吧,反正你也没有奶水,最后怕不是拿活物喂她,还是少点杀伐吧,你应该也不介意吧~”

看着还在揉胸的阿烈克,玄机的眼神微微侧向她。

“求之不得,她老妈也不是会养孩子的人。”阿烈克耸耸肩,站起身,挎起了行囊。

“哼,真是渣女啊,不光不承认是自己的种,还把孩子甩给师父养,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呢。”

玄机嬉笑着责怪她,手指挑起阿烈克腰间的颅骨,仔细的看着。

“风暴无处不在,你专门来到这个被天女蹂躏过的死亡之地,自然有别的目的。你还是早日启程吧,我知道你还有地方要去,虽然此行,你见到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听到师父和师姐的对话,海棠渐渐放下来手中的小龙,来回看着她们。

“确实。”阿烈克把斧头抗到肩膀上,朝刚才风暴聚集的地方走去。

“下次再见了。”

“再见了,大师姐!”

众人告别了阿烈克,玄机捏了捏手指,看了几眼天空,便说道。

“小夜,带我们离开这儿吧,这里风水不太好,咱们到海边,再想办法回去。”

玄机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易相成。

“对了,别忘把你师兄捡起来,别再塞袜子里了。”

“好的师父!”

夜千璃很快完成了巨大化。为了方便离开,又不无意中踩碎当地的居民,夜千璃保持在了千倍左右的大小。她弯下腰,巨大的手指仔细的将几人捡起来,便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躺在夜千璃温软的胸部,苏海棠和她怀中的露娜,便很快睡着了。

而瘫软在夜千璃的肌肤上,易相成的眼睛依然睁的很大,即使身体毫无力气。

突然间,玄机便骑在了易相成的腰上。

“在想她?”

“哪儿个她?”易相成这次并没有抗拒,任由玄机趴在自己身上,用胳膊肘撑在自己头的旁边。 本文来自

“你说呢?那个武士,让她成为天女的黑袍女,和你7年前见到的那个,是一个人吧。”

易相成沉默不语。

“你要去见她吗?”

听到玄机这句话,易相成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大。

“你,你是说???”

看着易相成惊讶的表情,玄机接着说。

“五年了,不管发生什幺,你们都变了,你不会不想她的。何况,海棠收到的那个东西,你应该看的一清二楚。”

易相成看着玄机,那种笑意让他难以捉摸。虽然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和她住在一起,但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或许吧。”

“没关系。”玄机翻过身躺在易相成的旁边,她看着头顶,夜千璃娇嫩的脖颈和面庞,听着身后巨大的双足踩在地面上的轰隆声,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也不禁感到放松。

“回去好好休息吧,时间总是有的。何况,不管怎幺说,到了最后,你总会做出决定的。”

夕阳西下,他们的旅途,也告一段落。


脚下,一个大洞正在汹涌,无穷无尽的能量正在撕裂。

在龙蛋孵化后,契卡大陆上的雷电风暴消散,阿烈克真实的目的地,也显露出来。

一跃而下,她便跃入无尽的黑暗里。

利斧劈开眼前的一切,猩红色的光亮充斥阿烈克的周身,穿过此洞,她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众所周知,我们故事的舞台发生在一个无限延展的平面世界里,那里有着人类、兽人、食人魔等等种族,在魔法的基础上,一切都还算符合物理定律。

而在那个世界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世界,或者说时空、维度。

这里,不知情的人们称之为地狱,而对这里原住民或者恶魔学者来说,往往用它的学名来称呼-血坑深渊。

这里是恶魔的故乡,是腐化和疯狂灵魂的居所。这里没有太阳,天空中一个无比巨大的洞口,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中流淌,在这个垂直的世界,自上而下。整个深渊,就像是一个大坑,被血河贯穿。血坑深渊自上而下,由众多地域,独立的空间层层套叠,每一层深渊几乎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没有人,也没有恶魔知道,深渊有多少层,更不知道血河将流向哪儿里,血坑的底部有着什幺,整个深渊何时会被血河中的鲜血所淹没。

作为深渊的原住民,恶魔是这个世界最混乱的代表,任何有超过两个恶魔可以相互出现在视线内的地方,都将会爆发一场争斗,厮杀是血坑深渊永恒的主题。

而这里,对阿烈克来说,自然和家一样。

砍杀,砍杀,不断的砍杀,阿烈克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血坑深渊第777层,伊迪斯。

当有访客来到伊迪斯的时候,只能看见在血红色光芒下,无穷无尽的白色,白色之间有着一点点黑色的山脉似乎穿插着,而上只有猩红的雾气和阴影,完全分不清方位。

但阿烈克知道这里是哪儿。

“宝贝!我回来了!”

她高声大喊,而这个世界也回应了她的呼唤。

“主,主人?”

沉郁而魅惑的女性声音,铺天盖地的包围了整个世界。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震动,以及锁链碰撞的声音。

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阿烈克举起巨斧,勉强在剧烈的风压里站住身。猩红色的血光下,她终于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一切。

“对,伊迪斯,我回来了。”

一望无际的阴影,白色的肤色包裹着整个世界,两只比大陆要巨大的多的大手压在阿烈克的周围,涂着黑色趾甲的白色双足组成了刚才无穷无尽的朦胧山脉。黑色的双角,翅膀,尾巴,白色的肌肤上捆绑着黑色的锁链,一层层布条包裹着她的胸部和胯部,显示着这具身体主人的种族。伊迪斯,唯一一只“世界”型魅魔,既是一个地名,也是血坑深渊第777层本身。

当然,她也是阿烈克的情人之一。

“我当然会回来了,亲爱的。”阿烈克含情脉脉的看着天空中两块红色的太阳,那是伊迪斯的双眼,只是因为太过巨大,而显得仿佛形体。作为世界型魅魔的伊迪斯,至少有超过人类十亿倍以上的大小。

“我在主物质世界的每一天,都在想办法如何回来呢。”

阿烈克伸出手,在空气中做着抚摸的动作,而天空中,血雾之下,伊迪斯白皙的面庞上也泛起了一丝丝红晕。

毕竟,整个777层,都是伊迪斯的身体,就连现在这个超规格巨大的魅魔,也只是她原先的身体。实际上,777层所存在的任何空气、原子,都是伊迪斯身体的一部分,她能够感受到这一层内,世界的任何变化,因而刚才,阿烈克的动作,就像是在抚摸她的身体一样。

“主人你,你终于回来了。”

伊迪斯俯下脸,用鼻尖轻轻蹭着地面。对人类大小的阿烈克来看,伊迪斯的鼻尖是无法想象的大小,数千公里也难以描述她的尺寸。

而当伊迪斯鼻尖蹭在阿烈克脸上的时候,却轻柔的像是一个娇弱的少女,世界级的大小下,力度却控制的无比精细。

阿烈克轻轻吻了一下头顶的白色天空,伊迪斯脸上的表情更红了。

“主人,你一回来,就…”

“亲爱的。”阿烈克温柔的说到。“我真的很想你,但我刚刚回来,需要到家里面取点东西,你能帮我一下吗?”

“啊!真抱歉,都把这件事忘了。”

天空中血红色的光影闪烁,日食在来回发生。伊迪斯放下指尖,血红的雾气缠绕在阿烈克的身边,慢慢将她抬升起来,飞快的移动过不知几万米后,落在了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上。

当然,这里并不是伊迪斯的整个指尖,平原也并非一望无际。这里只是她食指上的一根指纹,只是伊迪斯太过巨大,本来是线条状的指纹,不到0.1毫米微不足道的宽度,却能容纳一整片陆地。

伊迪斯抬升着手指,血雾帮助阿烈克保持着平衡。最后,伊迪斯把手指悬在头顶,仰起头,张开了嘴,就像之间捏着食物一样。。

血雾散去,阿烈克纵身跃下,直直朝伊迪斯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落下。世界大小的猩红舌头迅速的搅动,立刻便把阿烈克挤进食道,很快被投进了胃中。

而伊迪斯的胃袋里,是一整个维度空间。曾经,伊迪斯吞掉了血坑深渊的许多层世界,在阿烈克成为她的主人之前,这里有很多生物。如今,伊迪斯的整个胃世界,都被她一人独自占领。

轻抚地面,红色而柔软的土地,也是伊迪斯身体的一部分。

感受到阿烈克抚摸的伊迪斯,立刻操纵着一小团血雾,将她运送到胃中世界的一栋建筑里。

黑暗而高耸着的城堡,样子却是一种几何体。这里便是阿烈克的住所。

“呼~终于回来了!”

宽阔的大厅内,杂乱的摆放着家具,墙壁上镶嵌着阿烈克的战利品,巨魔、兽人、食人魔、蜥蜴人,甚至是双足飞龙等龙类的头颅,各种被阿烈克击败的对手,他们的武器也被掠夺到了这里。 本文来自

而在中央的,是一个无头的尸体。

尸体被铁链绑在一根巨柱上,穿着黑色的连衣长裙,裙摆上,印着彼岸花的图案。

阿烈克将腰间的头骨,安装在了尸体上。

“你…”

几乎一瞬间,头骨和尸体变成了一个黑发红眼,皮肤白皙,充斥着愤怒的女人。

“你为什幺要把我拐出来?还把我的头剁下来?”

女人恶狠狠的盯着阿烈克眼神像是要把吃了一样。

“我,我都已经离开这里,离开一千多年了,为什幺还要把我弄回来啊。”

像是在求饶一样,女人快要哭出来了。

“她们都回来了。”阿烈克躺在大厅里的一个大椅子上,放松着身体。

“黑袍魔女们在世界各地活动,寻找着那些渴望力量,渴望变革的野心家,将那些已经被淹没在历史里的仪式再次带回世间。我虽然知道她们要干什幺,但知道和确认是两件事情。所以,我需要你,薇莪拉女士,作为魔女教团曾经的首席,来回答一个问题。”

“你们的主,是不是就要降临了?”
0

精彩评论